第39章 撒嬌

039.

那輛車沒停多久就駛離,車尾巴上的那標志真的像飛起來一樣,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視野內。

徐星眠陪表弟畫了三個小時的畫,頸椎有些受不了,站起身活動脖頸,小孩兒趴在地上不需要低頭,此時興致正高,吵著要她繼續教。

徐星眠教他畫了一只鱷魚,畫了一只大白鯊,還有海洋裏那些奇奇怪怪兇猛的生物。特別是那只虎鯨,張開大嘴兇狠無比瞪眼時,有點像霍承驍佯裝慍怒的模樣。

才分開三個小時而已,又想起他來了。

這個男人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入侵她的大腦,掀起一陣接一陣的波瀾,但他本人不知道!

徐星眠憤憤揚起脖頸,聽見骨頭“咯嘣”一聲,酸澀感自某處骨節開始蔓延,她疼的眯起眼,躲開表弟的抱腿攻擊,“不交了不交了,姐姐扭到脖子了。”

徐家的年夜飯一貫熱鬧,桌旁坐著十余個人,她的小表妹很安靜,不會像小表弟似的粘著她。因為小表妹比較喜歡黏徐斯燃。

徐星眠簡單吃了兩口,跑進她的臥室拉開書桌的抽屜,裏面放著一個筆記本,扉頁泛黃,看得出有些年歲。

第一張的時間是六年前,徐斯燃出國後,她買了這個本子開始寫日記。

遇到好玩的事情就會記下來,然後等哥哥回來把每件事都講給他聽。

因為那個時候她沒有手機,通訊技術也不發達,信件飄洋過海少則半個月。

徐星眠還要上學,沒時間經常寫信。

——“隔壁的王二虎又被我打哭了,但他這次沒來告狀,爸爸不知道媽媽不知道,只有奶奶知道!哦對了,不久之後哥哥你也會知道。”

——“上初二了,同班的班長說喜歡我,經常約我出去玩,我一次都沒答應。”

……

如此的記錄寫滿半個本子,徐斯燃回來大筆一揮,在每張的左上角簽了個“閱”字。

格外像古代的皇帝,又有點語文老師的調調。

反正不像親哥哥該做的事,就寫一個“閱”字哎,敷衍地應付了她一年來的記錄!

徐星眠心裏憋著一口氣,第二年沒有再寫那麽多事情。

徐斯燃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暗戳戳將“閱”字改成“哥哥看了”。徐星眠還是不滿足,他便把“閱”改成“乖”,然後看完本子上的記錄,會親昵的揉兩下妹妹的發頂。

後來通訊技術發展,兩人經常打電話,這個本子就蒙上灰,待在暗格裏無人問津了。

再後來,徐斯燃到了一個沒有手機,也收不到信件的地方。

徐星眠翻看筆記本,從第一頁到筆跡結束的地方,上一次記錄是去年的大年三十。

她一個人窩在公寓裏,窗外煙火騰空,光束將室內點亮,耳畔鞭炮齊鳴。

想起了傷感的事情,她哭了好久,眼睛腫成核桃。

上學時常聽朋友用一種羨慕的語調說“我也想有個哥哥”,有個哥哥可以護著妹妹,最好長得好看一點,能領出門。

徐星眠作為艷羨的對象,謙虛又護短地安慰他們,徐斯燃也經常開玩笑,一不留神弄哭她好多次。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和旁人說哥哥的好。

徐斯燃就不見了,她也沒有哥哥了。

徐星眠拿出一支筆,手指按壓住皺巴巴的頁面,皺眉想了想,落筆寫下第一個字。

“哥哥,展信安。

思來想去,也沒有許多話要告知你,最重要的事只有一個,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你也認識他,叫霍承驍。我很喜歡他。從他那知道許多你留學時的趣事,零零碎碎拼湊出一些畫面,但我不太想找個外國人嫂子……最後,你要好好的,還有……”

我真的好想你。

你可不可以回來,再看我一眼。

徐星眠眼眶酸澀,揚起頭試圖逼退眼中的淚水,鼻尖也酸,內心壓制不住的想念突然找到傾瀉口,要把她的情緒沖垮。

城市中心的鐘樓敲響,小表妹敲門進來,“姐姐,姥姥喊你下去吃餃子。”

徐星眠收斂好外露的情緒,展顏露出一個笑,桌上的手機恰時亮起,霍承驍撥來的電話。

“就來。”

她闔上筆記本,重新將它放入暗格。

又是一年,年年歲歲,故人永不老。

——

環海貿易的年假放到年初八,徐振東他們提前兩天回新加坡,奶奶抱著徐星眠依依不舍許久,最後淚眼婆娑上了飛機。

霍承驍陪她一起送家人離開,走出機場,他問:“一會兒跟我去公司?”

徐星眠閑來無事,學校的假放到正月十八,還有一陣子清閑日子。

“行啊,給小霍總端茶倒水,當個生活助理?”她半開玩笑道,“順便看看霍總身邊的秘書小姐姐的顏值,足不足以構成威脅。”

霍承驍挑眉,不正經回復她:“顧澤長得好看嗎?我秘書室的人大多和他一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