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圍城(第2/3頁)

“將軍此言甚是。”謝浚忽而開口道,“我有一策,可保兩全。據我所知,宮中有許多閑置宮室,多年無人居住,北軍在雒陽城中有多少家眷,可悉數遷入宮中,如此,一旦雒陽守不住,軍士退守內宮,可免除後顧之憂。”

王霄訝然。

“可那是宮禁,將士家眷大多是百姓,豈非犯禁?”他說。

謝浚淡淡一笑:“當下之勢,我等以數萬敵十萬,若無士氣,便是有金城湯池亦不可為。不瞞將軍,我出征之前,秦王曾交代,北軍乃王師,危難之時堅守雒陽,殊為不易。一旦舉事有變,不可勉強,寧失了雒陽和宮城,也不可讓北軍將士失了一人。至於後事,一應責任皆由秦王承擔,與北軍眾將士無幹。”說罷,他看著王霄和一眾將官,“秦王如今是大司馬大將軍,聖上將雒陽交由其代管,自有處置之權。當下乃非常之時,秦王連丟失了城池宮禁尚且不懼,又何懼區區規矩?此事,諸位萬萬放心才是。”

眾將望著謝浚,神色不一,但都頗有些動容。

就連龔遠這方才還對秦王頗是不屑的人,此時看謝浚的目光,也有了些松動。

我心中冷笑。

什麽以北軍為先,秦王又不是什麽未蔔先知的神仙,怎會預料得這麽許多。這話,八成是謝浚為了替秦王拉攏人心,隨口鬼扯出來的。

王霄等人都是公子的舊部,謝浚為秦王來市恩,分明就是來撬公子墻角。

所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虧公子還覺得謝浚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可惜這般時候,我除了幫著他說話,也別無他選。

王霄詢問地看向我的時候,我只得道:“謝長史此言甚是,時辰緊迫,還望將軍莫再猶豫。”

王霄應下,向謝浚一禮:“如此,在下替將士們謝過秦王及長史。”

謝浚將他虛扶一把:“此乃理應之事,將軍言重了。”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散去之後,我留在原地,瞅著謝浚。

謝浚發覺了,也看向我。

“霓生,”他說,“何事?”

我說:“長史也是雒陽人,不知家人現在何處?”

謝浚道:“他們當下皆不在雒陽,去年我等將聖上營救出宮之後,他們便已經回到了南陽老家。”

我了然。

似謝氏這般高門大族,和桓氏一般,就算在雒陽發跡,也仍會在原籍仔細經營。自前朝以來,大小豪族都喜歡在田莊之中營建鄔堡,養著眾多的奴仆門客,無事時耕種農桑,亂起時則躲入鄔堡據守,可保平安。而謝氏在南陽的鄔堡,乃是出名的堅固。

既然雒陽已經沒有了謝氏的族人,那麽一旦退守宮城,那些諸侯兵馬進了雒陽,他們就算想拿著謝氏的人來要挾謝浚,也無可奈何。

“長史果然深謀遠慮。”我說。

謝浚淡淡一笑,道:“此事非我之功。聖上移駕之後,明眼人都知曉雒陽必陷入諸侯爭奪,非長久之計,你可到各家高門看看,留在雒陽的人,十不存一。”

這話倒是,雒陽的貴人們,鼻子耳朵比兔子還靈,明哲保身。這些諸侯個個是難伺候的,貴人們就算要觀望也會到安穩的地方觀望,仍守在雒陽的,大多是有意靠著趙王發跡的投機之徒。

“你怎忽而關心起我的家人來?”謝浚問道。

我說:“不過是怕長史過於高義,只顧著護衛他人家眷,卻疏忽了自家,倒是反倒讓長史為難。”

謝浚似不以為然,看著我:“霓生,我方才說的那些話,確是秦王交代的。大王還另外交代了另一番話,你想知道麽?”

我看了看他:“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無論出了何事,都務必以你的安危為先。”

“我的安危?”我訝然,“為何?”

“大王不曾說。”

自然是怕我一不小心被弄死了,沒人給他治病。

我笑了笑:“可我當初說要只身闖雒陽,長史可不曾阻攔。”

謝浚頷首:“於我而言,我等既勞師動眾而來,自當以成事為先。且你行事一向穩妥,我並不覺有放手讓你去做事有何不妥。”

我覺得有意思:“如此說來,長史豈非抗命。”

謝浚道:“我行事只講對錯,大王將我留用至今,亦是看中了此處。”說罷,他看著我,頗有些意味深長,“還有一個人,傳信與我,同大王說了一樣的話,要我務必保你周全,你知道是誰麽?”

我心中一動,望著他,忙道:“元初?”

謝浚頷首:“正是。”

心頭倏而一陣甜,我笑了笑,不禁得意,又道:“他那信何在?”

“信中都是機要,我閱後便燒了。”謝浚道。

我有些失望,正待再問,謝浚道:“我說這些,乃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何事?”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