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宮(上)(第2/3頁)

龐逢是個愛財如命的人,聽說他就算是去外地小住兩日,也必然會把珍愛的財寶帶在身邊。因得我對平原王說的那些鬼話,這些日子,龐圭、龐寬等人也跟隨皇後去了明秀宮,龐逢許是家大業大,如今還未聽到他離去的消息,但一旦離開,定然是輜重頗多。既然曹叔在他府中已經有了耳目,必然是將他的動向打聽得明明白白,動手不過遲早。

可惜我亦諸事纏身,不得去幫忙。龐逢的那些家奴雖惡行惡相,但看身形和與路人沖突時的舉動,當是蠻橫居多,打鬥未必了得。但龐逢是養有死士的人,那些人卻是有些功夫,如果藏著其中,只怕不好對付。上次跟曹叔見面時,我與他說過此事,他當有所防備,只是結果如何卻不知。

我心裏擔心著曹叔,幸好城門的守衛只查出不查入,進城時並未遇到阻礙。我一路趕著馬車,到了槐樹裏。

果不其然,那宅前的門上掛著鎖,裏面的人都不在。這是從未有過之事,我心中明了,他們必是去下手了。

這樣的事,無論成敗,只怕他們一時都不會回槐樹裏,在此處久留卻是無益。我只得離開,回去等消息。

路上,我仍然留意了街上的人談論之事,路過一處閑人聚集的街口時,我故意將馬車停下,在路邊拴了,裝作去一處熱鬧的茶棚裏買燒餅。只聽裏面的人正說得興起,仔細聽來,卻是慎思宮之事。

一個專在茶棚裏賣藝的俳優,一手抱鼓一手執槌,正滔滔不絕地說著故事,仔細一聽,卻是繪聲繪色地說著殺人。

“……那王孫雖年幼,亦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雖困於囹圄,卻豈是任人擺布之輩。那匪徒還未近前,他已喊將起來。”俳優用槌“咚”地擊一下鼓,雙目圓瞪,“我乃嫡傳世子,雖被奸人誣陷受拘至此,然若要定罪,唯聖上下詔!爾等何人,竟敢無事國法,弑君謀逆!”他又擊一下鼓,“那些匪徒豈聽他的話,未待說完,一人已箭步上前!只見白刃進紅刃出,那王孫捂住腹部口吐鮮血,須臾,即倒地不起!”他再敲一下鼓,長嘆,“可憐那王妃,白發人送黑發人,抱著屍首哭得肝腸寸斷,已是無力回天!”

眾人一片欷歔。

我放下心來,給了店主人兩個錢,拿著燒餅走開。

才到桓府門前,掃地的仆人看到我,即道:“霓生,你可回來了!長公主那邊遣人來問了好幾次,讓你一回府立即過去。”

這並不出我所料,我應了聲,進了門,往長公主院中而去。

長公主看上去甚為坐立不安,看到我,抱怨道:“你怎現在才回來?”

我賠著笑:“奴婢聞得慎思宮之事,往附近探聽了一圈才回來。”

長公主道:“如你所言,皇後真的殺了太子妃和皇太孫。”說罷,她冷笑,“這個蠢婦。”

從這話裏,我知道桓瓖沒有給長公主透風。

我說:“此乃天意所示,如此一來,梁王動手亦乃定局。只是他不可再拖,否則皇後若是因慎思宮之事被逼急了先下手,大事要亂。”

長公主道:“此事我自有辦法。”

我又問:“不知豫章王那邊如何?”

長公主道:“豫章王率五千精兵,已在邙山中候命。一旦明秀宮動手,即可有子泉等內應接入內宮之中。留守內宮的殿中衛士約有二百,皆程斐舊部,可一道把守。”

我頷首。

“還有一事。”長公主道,“今晨,都安鄉侯董祿那邊也來了消息,說秦王率兵五萬,已在路上,不日可到雒陽。”

“哦?”雖然此事在我意料之中,但乍一聽到,還是有些詫異。

遼東到雒陽的路程,不可謂不遠。這些日子,我留意打探遼東方向路上的消息,全無絲毫風吹草動。五萬人的行動,竟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簡直細思極恐。

“不知秦王如今在何處?”我好奇地問。

“已至濮陽。”長公主道。

我想了想,瞬間了然。

“秦王自海路而來?”

“正是。”長公主說著,冷笑,“只怕東海太守謝瞻亦是秦王的人。”

這自是明擺的事。自荀尚倒了之後,他那東海郡的封邑便收歸朝廷,重新設郡,自然要有新太守上任。謝瞻原是河東太守,河東乃是富庶之地,且緊鄰雒陽,乃是北來的咽喉。皇後掌權了以後,將皇後的族弟龐汶任為河東太守,而把謝瞻踢去了偏遠邊鄙的東海郡。想想也知道,謝瞻不會毫無怨言。加上謝氏江夏郡公族滅之事,以及謝浚是謝瞻的堂侄,謝瞻會讓秦王悄無聲息地借道東海郡,簡直理所當然。

我素知秦王甚有本事,但一直覺得不過爾爾,如今這意外之舉,倒是讓我不得不將他重新審視。

許是見我皺眉,長公主問:“可是有甚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