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下晌,嚴柱兒從家往外走。

身後,繼母原氏滿臉的不高興,喪著臉的在身後罵道:“...還是個秀才老爺,甚麽秀才老爺這麽懶的,好不容易回來一回,不說給家裏幫幫忙的,一到了就朝外走,我們嚴家是客棧呐,想回來就回來的。”

一路追到了門外,嚴柱兒還是頭也不回的朝外走,連個頓都不打,原氏氣得無法,還氣得發了狠:“你走,你走了有本事別回來!”

隔壁家的婆子斜斜的靠在門上,聞言“嗤”了聲兒,揚著聲音說:“嚴家的,你叫柱兒別回來,他要真不回來,我看你上哪兒吹牛去,咱們柱兒那可是秀才公,走哪兒掙不到飯吃的?也就是柱兒孝順,才隔三茬五的回來,還得受你的氣。”

嚴家的事兒又不是甚秘密,隨著婆子話落,周邊不少人家家裏都笑出了聲兒。

嚴柱兒前兩年過了府考,成了秀才公,他們這一片鄰裏們也跟著得了好名聲,誰說起柱兒不說這孩子好的,也就嚴家的魚目混珠,分不清好歹。

不過嚴氏也只有罵兩句,動手做別的卻是不敢,不說柱兒跟那當大官的何家交好,便是他們這些四周鄰裏還看著呢,虧了何家那位夫人早前任知縣夫人的福,他們柳平縣覺悟高得很,都知道欺負弱小最是不恥,都盯著呢,敢出格的,三兩下就給報到衙門去了。

原氏時常在家裏罵罵咧咧的,反倒便宜了周圍的婆子,三五不時就跑去衙門裏一報,到逢年過節的還能得到衙門裏給發的米面油糖的,雖然不多,但婆子可高興得很。

原氏對著婆子也沒個好臉,惡聲惡氣的:“要你管,真是上輩子吃撐了這輩子才回多管閑事,見天兒的盯著別人家看。”

原氏實在是吃了太多回虧了,這四周處了幾個小心眼的,沒人能跟她處得來。

婆子很是大方才承認:“對啊,就是要多管閑事,只有多管閑事了才能轄制你這種心腸歹毒的惡毒婦人。”

原氏氣得很,把手頭的帕子一扔,一副要找茬的模樣:“你個臭不要臉的,你說清楚了,誰惡毒了,我怎麽惡毒了,我是沒給他吃還是沒給他穿,他打小進學讀書不是我出的銀子麽?”

原氏覺得她一個當後娘的能做到這份上那已經是不錯的了,這些人憑甚麽說她?

“呵。”

婆子呸了口:“要不是人何家,你能送柱兒去進學?人柱兒讀書的銀子可是嚴瘸子掙的,你才是一個外姓的,柱兒憑啥不能花他的銀子,那嚴瘸子掙的銀子怎就成你的了?那你怎的不說說你帶了前頭夫家的孩子來,不也花人姓嚴家的銀子送去讀書進學麽?”

當年原氏跟嚴瘸子兩個對人柱兒如何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若不是遇上何家的,柱兒別說去讀書進學了,吃飽穿暖怕都是問題。

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真真兒是沒錯。原氏這不要臉的,還好意思說是她送去的,真是甚麽臟的臭的都往自己臉上抹。

原氏說不過,氣得插著腰:“有你甚麽事兒,你看看他,回來才一會就走,我這裏裏外外的操持著,他都那麽大了也不知道搭把手,帶帶幼妹,這就是你們說的懂事懂禮,我呸。”

原氏在前些年為嚴瘸子生了個姑娘,如今也都七八歲了。

“都那麽大了還要人眼不眨的盯著不成,人柱兒那可是秀才公,有功名的,走哪兒不受人尊敬著,你臉倒是大,還指著他做事,你怎不讓你親兒子做事的?你兒子連個童生都沒撈著,正好也不用學了幫襯你,可不跟柱兒似的,人讀書累了不得歇歇啊。不就是你想把你娘家的侄女說給柱兒人柱兒不樂意麽,柱兒才多大啊,要娶怎麽也得娶個好的吧,你娘家甚麽人家也好意思說給咱秀才公的。”

原氏的手段,放個屁她們都猜得到,不就是不想讓柱兒娶個得力的妻室好脫了手去麽,打量她這心思沒人知道的。

原氏還當真不敢說當真跟嚴柱兒斷了關系這話,在嚴氏看來,她這銀子是實實在在花出去了的,甭管樂意不樂意,反正銀子給花了,她總得拿回來的,不就是罵了幾句麽,這些人還給報到了縣衙裏去,說她不是誠心悔改,那頭衙門裏的人每回在薄冊上登記,都說她品行不端,沒得還連累到親兒,原氏也想給兒子掙些面子,只是她管不住嘴,如今更是不管不顧的。

都怪那何家,分明是他們自家的事兒,非得插一手的。

婆子的話正好說中了原氏的心口,她倒也知道自己侄女的德行,沒繼續跟婆子扯嘴皮子,只扔下句管別人家的閑事要挨天打雷劈,撿了地上的帕子,回屋“啪”的一下關了門兒。

嚴柱兒卻是不知道後邊這些爭吵。他如今身有功名在身,在府城進學,又有何家不時寄來的書本,勤奮刻苦,在學問上根基很是紮實,實在是難得回來一次,是以,原氏的這些惡言惡語的嚴柱兒並不記在心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