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楚荷很快回了廳中,只留了何安在原地傻笑。

他這般大的,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不止姑娘們會幻想著以後的如意夫婿是甚麽模樣,男子也同樣會幻象著以後的妻子長得如何動人,是甚麽性子。

他們接觸的女子少,更別提是待嫁之齡的大姑娘了,不少人都是在自己接觸過的女子中延伸出去,在腦海中幻想出來模樣脾性。

比如何安,他打小就覺得二嬸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子,所以等長大了後他也要娶一個跟二嬸一樣漂亮的姑娘當妻子。

小時候他當著兩房人的面,小何安說得格外洋氣。

當然,他娘張氏是不高興的。

過後,張氏還用了兩把糖哄他,讓他改口,說娘才是最漂亮的,以後要找媳婦,得按照她這樣的找。

何安年幼,看著高山一般,平日裏最喜歡偷懶耍滑的親娘,哭得很是悲傷。

但是,模樣長得跟他二嬸一般的實在是太少了些。長大後的何安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二叔純粹是走了好運!

他不如他二叔,自然也是沒他二叔這運氣的,何安有這自知之明,所以,他也不奢求了,把幻想中的妻子人選給降了降。

不求跟他二嬸一般,超過他娘也就行了。

一點點卑微的心願。

是以,何安在看見楚荷時還是很滿意的。

三餅早就忍不住了,一把竄了出來,一巴掌拍在正在傻笑的大堂哥身上:“大堂哥,人已經走了你還看?”

何安臉色一變。

“你怎麽在這兒。”

不對,三餅都在這兒了,其他幾個餅……

何安一轉頭,就見站在墻後的其他幾個餅。

“你、你們……”

合著他方才被人瞧了個一幹二凈的。

還帶著點子心存僥幸:“你們、沒看到甚麽吧?”他問幾個餅裏最老實的大餅何越。

何越側了側臉,認真看著天邊,仿佛那陰沉沉的天兒很是吸引人似的。

三餅小嘴已經叭叭的說起來了:“大堂哥,這位楚家姐姐以後是不是我們大堂嫂了?”

何安抿著嘴兒,一手在荷包上輕輕撫著,一邊否認:“別瞎說,甚麽嫂子不嫂子的,這八字還沒一撇呢,還有,你們跑過來做何,羞不羞的。”

三餅反問:“為甚麽要羞?”

娘說過,只有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才會羞,他們躲著,正大光明的看呢。

“大堂姐相看的時候你也看了!”

何安:“……”捏著荷包不說話了。

“大堂哥,你這荷包挺好看的。”

大餅已經帶著幾個弟弟們走過來了,頓時把目光都放在那荷包上。

是女子慣常用的顏色,繡著兩朵花瓣兒,用翠綠的線勾著葉子。他們都是看到過更精美絕倫的繡計的,楚荷的針線跟繡娘們比較那肯定是比不得的,但做出來的荷包也是能看的了。

跟他們娘相比。

也只比他們娘的針線活好上一點點罷了。

何安緊緊拽了拽荷包,一臉難以言喻。

他們說的是認真的麽?

哪怕二嬸很是與眾不同,但何安也不得不否認,真論及這繡活,便是楚桃這個,也是遠遠勝於二嬸的。

何平宴前日裏得了個新荷包,終於把腰間那個掛了多年的舊荷包給換了下來。

他一身氣勢不凡,穿戴的衣料也是上等,人如美玉,偏偏腰間掛了一個破舊的荷包,跟他實在是不搭,下屬的官員們好多回都暗地裏提點過,說讓他換個新的也算般配,不然這不倫不類的,荷包破舊不說,繡的針線粗鄙,線條稀疏,說是翠竹,他們卻瞧見了一根燒火棍。

他們家中就是初學的閨女那針線活也比這個強的。

無奈,見何大人巴巴的當個寶一般,下屬的官員們說了兩回也不說了。左右這何大人都不怕丟臉,他們又不是何家的婦人家,操這麽多心做甚?遂也丟開手沒人管了。

何平宴以前是舍不得米仙仙忙活,幼時他時常聽母親劉氏念叨,說繡娘們這營生是吃香,能賺回不少銀錢來,但這行當卻極為傷眼,許多繡娘不重養眼,才不到徐娘半老便看不大清,尤其夜裏,若是不點上燭火,整個面前都是黑乎乎的。

劉氏心疼閨女,便沒把劉金霞姐妹送去學繡工,只教她們燒幾道好菜,拿得出手名聲也好聽。

何平宴把這話一直記在心裏,年歲長了後見得多了,也知曉母親所言不假,哪裏敢讓米仙仙沾手。

其實這也是他太杞人憂天了,情人眼裏出西施,米仙仙一拿針線他便擔憂,實則繡娘這行當確實傷眼,但若是不急著接那快錢來,一步一步的走,養好了眼,與常人也是一樣的。

只能說是他太緊張了。

他腰間掛著新荷包,與下屬們擦身而過,有人頓時發現了,背著他悄悄指了指。

何大人也是知道那舊荷包跟他實在不搭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