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過了幾日,周媒人那邊扯了回信兒。

“夫人,這家子我已經查清楚了,把我們行當的姐妹全給拜托了一遍,這楚家三輩兒祖宗都查得一清二楚的。”

“這楚家上邊有老爺子老太太,不過前幾年分家便跟著那楚家大房了,楚老大得了家裏的祖業,得了好幾個鋪子還有宅子,楚老二兄弟兩個各分了三成銀子,至於那出嫁的姑姑奶奶們,早就混著嫁妝置成了奩產,牽扯不到甚麽了。這楚老三如今在衙門裏當個捕頭,倒也用不著他這點俸祿養家糊口的,只掛個名兒,添個名頭。”

楚家房舍四周的鄰裏們也是住了多年的了,最是清楚這楚家的事兒。

“她大姐是三年前嫁出去的,也嫁在這府城裏邊,楚家說是年紀到了請了媒人,據我知道的,是楚家大姐自己看上的人,小的在書院裏邊讀書,楚老三夫妻兩個脾性倒是不錯,不像那楚老大和楚老二倆家,今兒爭一塊兒布頭,明兒爭一只雞的,都分家了還鬧得四周不安生,讓人看笑話,我們這媒人行當可是要據實以報的,這兩家的情況一說出去,都沒人敢嫁閨女去的。”

米仙仙見了人,聽她說了,微微頷首。

祖宗三輩兒那倒是用不上。

“楚姑娘怎樣的?”

周媒人以她多年的媒人經歷來看,這楚家女還是不錯的,小姑娘家家的,有點甚麽脾性也正常得很,誰沒個脾氣的?

只要這人是個知禮懂規矩,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就行。

她照實說。

米仙仙:“這倒無妨。”

大房的兒媳婦還真得找一個有些脾氣的,大嫂張氏可不好相處,何安又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以後大哥兩個定然是要跟何安夫妻一塊兒過的,張氏如今安份那是上頭婆母壓得下她,下邊大哥也不縱容著,但婆母天然就壓了兒媳婦一頭,若是這兒媳婦脾性又軟,以她這位大嫂的脾性,還不知道該怎麽作威作福呢。

米仙仙也派了府上的下人去打聽,結果跟周媒人說的相差無幾,左右也挑不出甚麽來,便請周媒人跑一趟,以她的名義,請楚家母女來府上瞧瞧新開的梅花。

當然,她轉手又給樊家的三夫人婆媳下了帖子,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來,也全了楚家母女的臉面。

“唉唉,夫人放心,我這就去辦。”周媒人連茶水都不喝了,笑呵呵的出門了。

一出了門兒,周媒人立時緊了緊身上的襖子,深秋的天兒寒風漸起,院子裏高大的樹上已經是光禿禿的,只余下幾點落黃在枝頭掛著,她匆匆從廊下走過,踩在枯黃的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是一處小院,只有一個高台。周媒人也來了三兩回了,聽何府的丫頭說過這裏是府上幾位公子們平日裏習武的地方。

周媒人抄了手正要走過,眼尾卻瞥見高台上還站了個小孩兒。

七八歲左右模樣,穿著小襖子,正哼哧哼哧的打著拳。

哎喲,這何家的公子這麽拼麽?

在何家地盤,又在此處,周媒人還沒這麽不通氣兒的。

“小公子啊,這麽冷的天兒,你看連下人都躲在小角裏躲著風呢,你還站在高台上打拳,要是吹了風明兒生病了可不好辦呐。”周媒人勸了句,權當賣個好。

四餅幽幽看了她一眼,手卻不停:“你不用管我,不是要出去麽,你走吧。”

他難道想來麽?

寒風中打拳,有這功夫躲在屋裏多好啊,下人把屋裏弄得暖洋洋的,擺著花枝,滿室盈香,還有廚房給他們煮的熟水,蒸的糕點。

誰讓他失手把娘親放在屋裏的洗衣板打碎了呢。

確實是他打碎的。

洗衣板這兩年米仙仙一直放在箱底,沒那機會拿出來給她相公用用,幾個哥哥倒是知道些,但四餅前幾年年紀小,又一慣懶,是以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幾個板子是做甚麽用的,他如今也是到了調皮搗蛋的年紀,偷偷躲在屋裏翻箱倒櫃的,見到這幾塊洗衣板還以為是甚麽玩物,便拿出來玩,又不小心把幾個經歷過舟車勞頓,歷經風霜的洗衣板給壽終正寢了。

還不忘了遮掩一番。

要不是米仙仙翻布頭出來,這事兒只怕也就一直被遮掩下去了。

米仙仙罰他打上半個時辰的拳。

氣人喲,懶的時候生怕他以後連媳婦都娶不上,調皮起來一鬧就鬧出個大的,壓箱底的東西都被他給毀了。

到了賞花那日,三夫人早早便帶了兒媳婦何心來了。

樊玉北跟何心成親前相看的時候,何安跟幾個餅還在一邊偷看,如今也到了他相看人的時候,心頭直跳。

路上,楚母還叮囑楚荷:“雖說名義上是賞花,但你也知道這回是給你相看人家,你爹是捕頭,早就看過人了的,待會進了府,你可得柔順些,這是何夫人這位嬸子出的面兒,何夫人甚少出門,娘也不知她的脾性,但總歸這當長輩的都希望給挑上個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