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用毒(第2/2頁)

青年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仲華公親自在裏面照顧陛下,也是冒了染病的風險。我等把封鎖的工作做到了,不讓疫病出河東,往兗州、青州去,才算是幫了她的。”

楊彪頹然松開手,仿佛一瞬間蒼老了二十歲不止。

這個時候屋子裏面有醫女推開門,露出一道門縫。全副武裝的白色口罩和白色手套,將全身上下過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還算靈動的雙眼。

“煎藥。”她說,“任栢聽藥方。”

剛剛跟楊彪說話的青年卷起衣袖,在廊下的幾案上坐下,提起毛筆。

“柴胡二兩、金銀花一兩半、升麻六錢、葛根一兩……”【1】寫完,又對照了兩遍,這才由醫官任栢親自去抓藥。

楊彪要跟著去,被裏頭的女醫叫住了。“楊公。仲華公說,虜瘡鮮少出現在大江以北,這事出得蹊蹺。只怕是有人將病患送入河東,專為陛下而來。”

楊彪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只聽見門縫裏遠遠地傳來曹生的聲音:“我如今要照顧兩個孩子,脫不開身,此事就交給楊太尉了。”

“以疫病行刺,真乃古今第一狠毒之舉。”楊彪惡狠狠的,像是要從誰身上咬下肉來,“彪定徹查此事,絕不留情。”

門縫合上,屋裏的光線又暗了幾分。

巨大的榻上躺著劉協,旁邊的小床上還有一個,是夏侯惇家的夏侯充。兩個孩子都是面色發紅,胸前背後一片丘疹。

“曹子,癢,嗚嗚。”劉協在夢裏哭,迷迷糊糊的。阿生不得不讓人按住他的手,才能避免他去撓身上的膿包。

至於夏侯充,力氣更大,要三個人才能按住這個熊孩子。

“這是我的錯。”阿生說,然後親自用冷水搓了毛巾,蓋在兩個孩子額頭上。

“怎麽能說是主人的錯呢?”旁邊的醫官接道,“罪責一在刺客,二在羽林衛守護不周,三在河東世家驕縱妄為。與主人無幹。”

“第一個帶皇帝出城的是我,自然是我的錯。”阿生垂著眼睛,注視小皇帝滿是膿包的面孔,仿佛壓抑著無盡的黑暗,“我自詡醫術天下第二,卻沒能料敵先機,也是我的錯。”

“主人,就算是陛下呆在許縣,這虜瘡也會混進學宮。有心算無心,哪能防得住他們這麽下作?且人力有時盡,就算是華師,也有救不了的病治不了的人。”

阿生擡頭:“有這說話的功夫,不如去煮些甜粥來。孩子們如今靠自己熬,能吃藥都比不上能吃飯管用。”

“諾。”

於此同時,在壽春前線,曹操正在城下叫門。對面袁術在城樓上擺桌子喝酒唱曲。

“曹阿瞞,你跑得太急,現在糧食跟不上了吧。朕的壽春城中可有十年存糧,城高二十尺。耗,看咱們誰耗得過誰。”

曹操哈哈大笑:“袁公路,你把周圍幾個郡都搜刮一空,自然是有十年存糧。我曹操也奈何不了你,只能在揚州住下不走了。咱們耗,耗啊。等十年後,廬江郡、丹陽郡、會稽郡都忘了你是誰,你再從壽春城裏出來不遲。”

“你——”

“我已經上奏陛下,讓陛下選派揚州五郡的太守人選,不日即將到任。你就守著壽春這座孤城,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雖然知道曹操想越過壽春直接統治揚州是狠話,但袁術還是上頭了。“我呸,就劉協那個病懨懨的小子,早年在關外不知道受了多少暗傷,保不準什麽時候一場大病就沒了呢。”

曹操臉色一變:“你竟敢詛咒天子。”

袁術:“誰還不是天子了?朕也是天子,我就說了,他活不到成童,你能奈我何?”稱帝都稱了,還避諱劉家皇帝,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信使騎馬飛奔到陣前,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到曹操腳邊。“大郎,許縣急報。”

是諜部的老人,他從前見過的。諜部人員的面部管理沒有問題,但曹操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這恐怕是一個壞消息。“走,回營再說。”

袁術見曹操這邊沒聲音了,更加得意。“你看著吧,等劉協那個福薄到皇陵都崩塌的小東西死了,你還是得來給我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