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送瘟神(第2/2頁)

阿生給這些義士們準備了厚厚的預案:搭不起房子啦,被當地土豪打壓啦,語言不通啦,迷路啦,遇到野獸啦,自己人不幸感染啦,百姓愚昧不信任啦,病人醫鬧啦等等等等。她甚至給領頭的婦醫提供了十幾個用空間材料自制的透析裝置和即將過期的阿莫西林——阿莫西林雖然不能醫治出血熱,但可以治療小兒白喉。白喉跟出血熱一樣是冬季傳染病,在譙縣發現了零散的病例,沒準在青州兗州也會有。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阿生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很多預案都沒有用上。豪族一旦發現下人發病就將人拋棄了,政府也沒怎麽管。隔離什麽的,雖然有一些極品孝子賢婦哭著不讓,但大部分老百姓還是務實而惜命的。至於醫鬧,在這時是絕跡的,本來中醫就還在初級階段,看病靠女巫跳舞或者原始道教符水的年代,老百姓都習慣了低治愈率,怎麽出醫鬧?

最終,丁氏醫堂憑借直接救活數百人,間接救活更多的功績,在兗、青二州站穩了腳跟。六月,夏季的高溫將出血熱病毒的氣焰壓了下去。雒陽、譙縣、兗州、青州四處婦醫堂也恢復了正常運行,專注給底層百姓接生,或者收養孤兒往譙縣大本營送。

唯一令人頭疼的是,孤兒的數目在這場遍及多個州郡的大疫之後嚴重超標了。

根據四處匯總的數據,這個數量從原本的一百出頭,飆升至接近七百。阿生不得不在小樹林外修建臨時宿營地,來容納這些或大或小的孤兒。孤兒的人一多,吃飯、穿衣、培訓、教育,全都需要更多人力物力,就跟連鎖反應似的。要不是有不少在瘟疫中破家,或者是受到丁氏醫堂恩惠的人自願來譙縣為奴,不然還真夠阿生忙亂的。

然而到這裏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成人三百余,兒童六百余,誰家七歲的小郎君養著上千名奴仆?你自己看,上月別院的開支,是老宅的三倍還多!”曹嵩一邊擺算籌,一邊給阿生算賬,“如意啊,不是父親吝嗇錢財,我們如今出仕的人少,這坐吃山空……”

“父親,節流不如開源。靠節省,哪裏節省得出家業來?”

“呃……”曹嵩胡子都被吹起來了,“那你倒是開源呀!”

阿生袖子裏剛好有個匠艾炫技做的白瓷套玻璃手環,於是順手摘下來擱到幾案上。“父親請看,這樣的東西,能夠賣錢嗎?”

曹嵩“嘶”的一聲,拿起手環對著光線看。

玻璃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仿如凍住的流水;白瓷亦是光滑無瑕,如同凝固的乳酪。兩者互相交融,如煙似霧,只要是有著基本審美的人類,都無法拒絕這種純凈帶來的美感。

“我第一次見到這般剔透的琉璃。”他顛了顛,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這白色的部分,不是玉,莫非是瓷?”

“父親好眼光,都說對了。我若是販賣琉璃與白瓷,能夠養得起我的人嗎?”

曹嵩捋著胡須笑,說到小心謹慎悶頭發財,他就立馬智商上線:“若是都有這般品相,自然是可以的。珍品不可多得,每年能有兩三件,便足夠你花銷了。”饑餓營銷,上層流通,才能夠賣出大價錢。

阿生拍手:“我也是這個意思,偷偷的。別讓人知道是我家造的,就說是海外舶來品。我聽說五侯的親族驕奢無度,有過搶奪人產業的先例。我們既然守孝,就該小心翼翼避開他們的鋒芒。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用我多說父親也是知道的。”

曹嵩笑罵道:“你越發嘮叨了。遊說父親如同門客一般。不是我自誇,要論聚財,我穩妥的很。我們家中販售的產業也有七八樣,哪樣傳出名聲去了?便是你母親,也不知道家中有行商呢。”

“那便行了。十日,就將今年的第一件……呃……珍品交給父親。手環還請父親還給我。”

曹嵩戀戀不舍地在光滑溫涼的白瓷上摸了一把,還是交還給了阿生。可惜了這般好瓷,幾十年裏都只能當有價無市的奢侈品了。他想要給張氏弄個白瓷器皿或是琉璃耳鐺,眼下都不可得。

阿生哼著小曲往外跑。低產量的精品制作,匠艾一定喜歡。哎呀,得記得給這位大功臣包個紅包。她對很多問題都只知道理論,能夠一一實現,全靠了以匠艾為首的工匠們揮灑汗水,反復試驗。想到從兗、青二地過來的人口中也有十多戶工匠,她就開心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