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奸雄與嬌花·16(第3/4頁)

而顧笙這次是為了他死的。

她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但為何又念著旁人?

他不解。

姬墨一直很想知道一個答案,他要她親口告訴他,“顧笙!你醒醒!你告訴朕,朕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人?”

“朕不準你死!”

“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能離開朕!”

“誰準許你隨意離開朕的!顧笙,你真以為朕在乎你,你就能不聽朕的話了麽?”

“朕不準你走!”

男人嘶啞的低吼在山間回蕩,這聲音如杜鵑啼血,聲聲傷人。

高良帶著一眾劍客將姬墨團團護住,不知為何,他突然紅了眼眶,從未覺得君上如此可憐。君上沒有對誰有過真心,好不容易有了貴妃,但現在又是天人兩隔了。

高良還從未見過姬墨這般無措狼狽之態。

山風又起了,卷起落地的殘葉,君主低沉的哀吼仿佛具有無限穿透力,在山崖之間回蕩,久久不散。

這一場廝殺持續到了日暮之後,所剩叛軍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部分被嚇的逃竄了。

直至廝殺結束,也無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暴君會變成了貴妃……?!

這大概將會是一個不解之謎了。

……

夜色愈發濃重,滿山的屍.首在秋風中下蕭瑟涼透,夜風卷著血腥味,引來深山的豺狼。

可不止為何,即便遍地的佳肴就在眼前,豺狼也不敢靠近。

高良等人的身子已經僵了,但姬墨不發話,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高良一直看著姬墨,他還是最初時候的姿勢,將貴妃抱在懷中,一手捧著貴妃已然毫無血色的臉,他小心翼翼的捧著,與自己的面頰相貼。兩人仿佛化作了石雕,隔絕了世事凡塵。

遠處的豺狼陣陣嘶吼,可姬墨未走,便沒有一只敢靠近。

高良忍不住,嗓音沙啞的不行,喚了一句,“君上,救駕的兵馬已到,一個時辰之前已經控制了涼州城,君上……該啟程回去了。”

高良此言一出,坐在地上的姬墨仍舊沒有動靜。

又過了半晌,玄月垂掛枝頭,高良終於盼來了一點動靜,只見姬墨將貴妃抱著,緩緩起身,許是保持著一個動作太久了,他的動作狼狽,高良上前相助,卻被他一掌推開,力氣甚大,高良被推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姬墨抱著顧笙走出幾步之後,並沒有回頭,卻下了命令,“高將軍有負朕意,未能護住貴妃,給朕杖責!”

聞言,高良當即雙膝跪地,他毫無怨言。

的確是他之過,竟然沒有察覺此前的君上是貴妃假扮。

事實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確是失職了,害君上失去了最心愛的女子。

其實,君上早就準備,即便不能徹底將反賊剿滅,也不至於讓貴妃一人獨擋。

“君上!末將領罪!”

高良的唇在顫抖,眼前浮現出貴妃與敵軍拼死力搏的畫面,她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也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著她熬到了精力盡失的一刻。那種強大的意志力,縱然是錚錚漢子也是難以辦到的。

姬墨抱著顧笙回到寢房,細細給她擦拭,她身上傷口的血漬已經凝固,屍首開始.僵.硬.了。

屋內沒有旁人,昏黃的火光下,美人皓白如雪,她好像只是靜靜的睡下了,姬墨從錦盒取出一件火紅色的長裙,給顧笙穿上時,她的四肢已經很伸展開。

姬墨像哄著一個孩子,低低道:“你乖些,明日就啟程就帶你歸家。”

男人倔強無比,他堅信他的貴妃還活著,給她穿了紅衣,描了黛眉,啟程之前又命人運來了冰棺,將顧笙放了進去。

……

劉溫和古子羲徹底垮台之後,各方蠢蠢欲動的軍閥相繼收到了頭顱。

雖已腐爛惡臭,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但各路軍閥也知,那便是劉溫和古子羲等人的頭顱。

一時間,大晉前所未有的安穩,甚至有人為了自保,開始釋權。

奎家闔族被誅殺,皇太後自此再也不敢踏出寢殿半步,先帝曾發布過遺詔,一旦奎家造反,九族覆滅,任誰也救不了。

而輪碩郡主只因在背後說了一句顧笙的壞話,她就被遣送去了冀州,另行之前,姬墨無情道:“朕不會殺了你,朕要你永遠痛苦,你就在冀州困一輩子吧!”

君王愈發沉默陰郁,每日除卻處理政務之外,就是去地宮待著。

時日已久,地宮美人的傳言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五湖四海。

甚至有人聲稱,貴妃當年根本沒有死,她只是受了重傷,需要寒冰治療,所以才被君王常年放置在了冰棺裏。

春去秋來,轉瞬間,姬墨已經三十有二了,時人在這個年紀都有當祖父的了,朝中大臣都在上書,讓君王廣納後宮,但時日一場,大臣們又不敢提了。

宮人時常會看見君王一人站在屋檐下,他伸出手,像是在撫摸什麽東西,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片虛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