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站隊

簡簡單單三個字,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CN娛樂屹立娛樂圈十多年,從以往被諷刺“貧民窟孤兒院”的小經紀公司,發展到如今能撐起娛樂市場半邊江山。在曾多年被傳和金文熙有隙的老總李長浩公開發博之後,CN公司在役的藝人宛若提前約定好一樣,紛紛轉發了那條“相信他”的微博。

而SRS組合的成員蘇屏和宋傾爾不僅轉發了微博,還將頭像換成她們一行在漁村的時候和金文熙的合影。一張照片,將力撐金文熙的態度表達得清清楚楚。

尚未從李長浩那條微博中回過神來的圍觀群眾,被這一個又一個開始站隊的藝人徹底震驚。輿論的反轉,大約最初的表現就是觀眾的評價由“咒罵”轉向“吃瓜。”。大批吃瓜群眾開始喜聞樂見地開始猜測下一個轉發微博的藝人會是誰。

尹智美,王錫善,姜世雲這些曾與金文熙有過合作的音樂人和導演,也紛紛受到波及。

作曲家尹智美前年剛過六十大壽,已經淡出歌壇很久,竟也在此時也流出了一小段采訪,談及愛徒金文熙剛出道時的窘迫趣事:“…那時文熙也就十七八歲,全開麥上台表演唱破了音,一下舞台就被幾個小混混扔了酒瓶子,砸得險些破了相。我見了他,讓他報警,他捂著臉死活都不肯,只說自己能力不足,怪不得別人。其實這麽硬撐著,還不是怕公司知道了之後,罵他的經紀人沒保護好他?”

多善良的孩子,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

十三年兢兢業業,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地圓滑。

金文熙出道十三年,零差評的好路人緣仿佛終於被健忘的觀眾記了起來。

又或者是他出事時曾經沉默的大多數終於開始說話,他肩背上一口口的黑鍋,仿佛在這樣的聲音之中輕松許多。

金文熙的神情淡漠,躺在座椅上,卻睜著眼睛睡不著。

“不開心嗎?”阮青禾的目光清澈,明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卻像是有能洞穿人心的力量。

金文熙搖搖頭。

怎麽能說出“不開心”這種話?任何人聽了,不都會覺得“不開心”三個字是在矯情?

他出事之後一直渴求的,不就是輿論反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可是…又怎麽能稱得上開心?

金文熙斟酌良久才開口:“心情很復雜,說不出開心,或者是不開心。”他閉上眼睛,靠在身後的座椅上,手臂疲憊地搭在額頭上。

他渴求的輿論反轉終於來了。

可是這反轉來得太晚。

也來得太突然。

金文熙想到自己那時剛剛從警察局出來,一頭霧水地打開手機,因為太多的惡評和咒罵的私信湧入而久久登陸不上賬戶。

他想到那時他的綜藝被迫下車,苦熬通宵錄制的節目卻被剪得一幹二凈,往日裏被吹捧被誇贊的“神顏”卻成為一片模糊的馬賽克。

他想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低聲下氣地去敲導演和制作人的門。以往酒桌上稱兄道弟的朋友,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再抽不出見面的時間。就連恩師尹智美也不願替他發聲,言裏言外都希望他能夠放棄。

時間過去了,可是曾經受過的傷痛卻在心上留下淺疤。

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曾對他恨之入骨的網民,又像是一夕之間轉變了心性,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他和阮青禾這一對住在漁村的苦命小“情侶”。

“有什麽意義呢?沉默的才是大多數,你眼中看到的花團錦簇,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假象。”金文熙淡淡地說,“輿論是刀,存在的目的就是戳心。”

“誇我又如何,罵我又如何,這一秒將我踩在泥地的人,也許也是下一秒將我捧上神壇的同一個人。”

營造那麽多年的好名聲,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夕之間分崩離析,把我曾經的付出和努力通通抹殺。

就像是他人手中牽線的木偶,輕輕動動手指,就能左右他人生的所有。

金文熙不由自主地心灰意冷,將懷中的手機掏出來,用力按上關機鍵。

“只要關掉手機,一切煩擾的聲音都會消失。喜愛也好厭惡也好,什麽都沒有。青禾,你看吧,都是假的。”金文熙說。

阮青禾靜靜地看著他的手,輕聲開口:“不,也有真實的。”

金文熙笑:“什麽是真實的?”

回憶。回憶是真實的。

感情,感情也是真實的。

“我是真實的,你是真實的,那些我們生命中曾經出現過的人,也是真實的。”她認真地說。

“我最慶幸的事,就是我爸媽去得早,沒看到我被罵殺人犯的慘狀。”金文熙自嘲道。

阮青禾沒說話,微笑的唇角輕輕上揚,像曾經練習過無數次的表情管理。

可她眼中卻有著悲傷的目光,像是在回憶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