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4頁)

那一天的動手其實還算客氣,大家都只是小打小鬧折騰了一下,發膠男挨了幾腳,徐晚星也給抽了一腦門兒。最後有老師趕來,大家一哄而散,誰也不想進政教處。

也是在那一天,徐晚星第一次認認真真看著平常沉默寡言、仿佛活在自己世界的少年,聽他訴說了挨打的原因。

無他,僅僅是因為性取向的問題,他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與惡意欺淩。

瘦小、漂亮而敏感的男孩子,因為帶有一點女生氣,被欺負、被侮辱,自尊心不允許他低聲下氣,所以不顧對方人多勢眾,開口反駁,然後就遭到了這樣的打罵。

……

再後來,徐晚星把春鳴拉進了麻將小分隊。

遊戲廳裏的一架,不會像半年前那樣簡簡單單就揭過了。這裏沒有老師,春鳴也不再是未曾交心的同班同學。

徐晚星握著拳頭,質問對方:“為什麽又對他動手?”

發膠男笑了:“老子想打就打了,就是看不慣他男生女相娘娘腔,你有意見?”

如果公平存在於每個角落,如果善意能夠感化所有醜惡,那這世上也不會有無數隱忍而無力的靈魂仍在備受壓迫與煎熬。

徐晚星十七歲,早已明白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但此刻面對這樣的對手,公平也許只能訴諸於暴力。

她咬緊牙關,“我再問一次,跟他道歉,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這事兒就揭過不提。你同意不同意?”

“你他媽逗老子玩兒呢?誰跟你小孩子過家家嗎?”發膠男極不耐煩,“有事說事,沒事滾回家去。那娘娘腔跟你有什麽關系啊,要你一女人出來替他找場子,他臊不臊得慌啊?”

他背後的兩個男生也跟著起哄,笑得滿臉褶子。

“就是,我要是他,我都鉆地洞了。”

“而且他那麽娘,你跟他什麽關系啊?該不是喜歡他吧?”平頭男生擠眉弄眼的,“我說,小姑娘長得也挺好看,犯不著去喜歡那種人啊。他對你估計連硬都硬不——”

話音未落,徐晚星動了。

她一腳踹在平頭的腹部,踹得他直接倒在身後的遊戲機上,叫出了聲來。

幾十平的室內昏暗潮濕,十來個學生埋頭在各式遊戲機上,被這動靜驚得擡起頭來,遊戲也不玩了,紛紛圍觀起來。

徐晚星說:“這一腳替你媽教育你,嘴裏不幹不凈,不如拔了舌頭。”

然後就是一場混戰。

於胖子拖走徐晚星的書包,幾乎是尖叫著躲進了角落裏,而徐晚星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

笑話,練家子和業余校霸的對決,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徐晚星擅長腳上功夫,基本上回旋踢、側踢輪著來,手上主要進行防禦姿勢,免得被揍了臉。若是臉上帶傷,回家給老徐看見了,那可不是五分鐘跪鍵盤運動能夠解決的問題。

可也就是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情勢陡轉。

一直落於下風的發膠男被一腳踢到了桌子上,一眼看見面前的水果刀,惡向膽邊生,握在手裏就朝徐晚星撲了過來。

“小心——”門邊傳來誰的聲音,熟悉的音色裏帶著不熟悉的緊繃與慌張。

徐晚星分了心,下意識回頭去看,下一秒,胳膊被人紮了。

喬野也已經沖到了她面前,一把推開發膠男,拉住她一看,只見水果刀劃破了兩層衣服,留下一道不淺的傷口。血跡很快湧出,染紅了衣袖。

見血了,那三個男生也定在了原地。

發膠男把刀一扔,惡狠狠說:“再有下次,老子捅的就不是胳膊了!”

徐晚星還要沖上去繼續幹,那幾人卻一溜煙跑了。

也就在這時,老板才從隔壁的台球廳姍姍來遲,慌慌張張地吆喝著:“哎,跑什麽跑?”

進門一看見滿屋狼藉,桌子椅子癱倒在地,再一看滿身狼藉的徐晚星,他大嚷起來:“哎哎,打架打壞了我的東西,不賠錢可不許走!”

於胖子總算從角落裏哆哆嗦嗦爬出來:“不是,我們是被打的——”

“我管你誰打誰?總之打架的是你們,不把錢賠了,一個都不許走!”

喬野攥著徐晚星的胳膊,回頭冷冰冰地看著老板:“那麻煩您先把營業執照拿出來看看。東西可以賠,但賠多少、怎麽賠,恐怕要叫警察來算,您說了可不算。”

“哎——”

“再有,在場的都是未成年人,您這遊戲廳不僅有電玩,賭博性質的機器也不少,後續怎麽處理,您再好好琢磨琢磨?”

“……”

得了,有知識有文化的學霸出手,老板鴉雀無聲,放行了。

喬野一言不發拉著徐晚星往外走,手上很用力。

這樣荒唐的夜裏,胳膊上還被紮了一刀,徐晚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哎喲連天地叫痛,也好像不太擔心老徐會怎麽處理她,反倒在走出門的過程中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