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徐晚星哈哈大笑,給家境優渥的大少爺指路:“出門左轉,梯子在那兒。”

喬野默默站在門外,才明白為什麽她說的是梯子,而非樓梯。通往二樓的,竟然真的只是一只臟兮兮的老木梯。

他掙紮了幾秒鐘,挽起衣袖,認命地爬了上去。

革命友情,從生平第一次爬梯開始。

樓上是徐晚星的秘密基地。

昨日天晴,洗好的被單晾曬在棚屋旁的空地上,可今日家中無人,又可憐巴巴地被淋濕了。

喬野穿過潔白的被單,停在了棚屋門口,那木門一推就開,吱呀一聲。

屋內,一張舊書桌,一張斑駁的椅子,墻邊立了只一看就上了年頭的大立櫃,地上鋪了方都快洗褪色的地毯,墻上是五花八門的海報。

他停在墻邊,看見了Coldplay,Beatles,還有John Lennon。

正失神時,窗外忽然躍入個黑影,咚的一聲落在書桌上,嚇他一跳。回頭一看,竟是只黃白相間的橘貓。

徐晚星端著兩大碗抄手進來時,就看見喬野與阿花四目相對,雙方都茫然無措的樣子。

很顯然,阿花以為是她回來了,從屋頂跳進來才發現眼前是個陌生人。

她哈哈大笑,把抄手往桌上一放,抱起阿花:“又來要飯啦?”

她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昨日未喂完的餅幹,掰碎了放在一張草稿紙上,一邊看阿花餓貓撲食,一邊說:“這附近野貓很多,阿花常駐我這。”

仿佛是聽見她提到自己的名字,阿花一面呼哧呼哧吃餅幹,一面喵嗚一聲,擡頭看她一眼,又探腦袋往她手臂上蹭了蹭。

徐晚星低頭看著它,眼睛彎成了月牙。

窗外夜幕低垂,屋內,兩人坐在地毯上,一人捧了只比臉還大的不銹鋼盆,吃徐義生自己包的抄手。

徐晚星得意洋洋地說:“我爸手藝好吧?”

喬野點頭。

側頭,看了眼墻上的海報,他問她:“都是你喜歡的樂隊?”

“當然。”

喬野沉默了幾秒鐘:“都是英國樂隊……”

48分的英語,真的支撐得起Coldplay和Beatles的音樂嗎?

徐晚星把碗往旁邊一放:“喂,我警告你啊,和好飯都吃完了,你要再挑釁,咱倆就只能幹一架了!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可是——”

“跆拳道黑段。”喬野笑了,也把碗放下,“我知道。”

他難得懶散地坐在那,什麽也沒做,不像往常手裏總是拿著書。這樣隨意地倚在墻邊,唇角帶著一抹很淺的笑,衣袖還因爬梯挽在小臂上。

少年如畫,月色無邊。

其實不起沖突的時候,他是真的令人討厭不起來,甚至有那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徐晚星看他片刻,撇撇嘴,說:“急不急著回家做題啊,學霸?”

“不急。”

“那,反正飯也吃了,再請你聽首歌。”她跳起來,從立櫃裏找出一盒市面上都不再賣的磁帶,踮腳往立櫃上的收音機裏一插,啪嗒一聲摁下播放鍵。

在收音機與磁帶已經被淘汰好些年頭,電子產品盛行的當下,Coldplay的英式搖滾伴著輕微的轉軸聲、爆豆聲,流淌在逼仄狹小的棚屋裏。

喬野不費吹灰之力就聽懂了歌詞。

Sat on a roof, named every star, you showed me a place where you can be who you are.

The whole milky way in your eyes, I drifted away.

And in your arms, I just wanna sway.

Amazing day.

Amazing day.

他看見徐晚星一躍坐在書桌上,背後是大開的窗,和巷子外沒有高樓遮蔽的廣闊夜空。有風送來雨後的泥土氣息,鼻端仿若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青草味道。

而她開心地笑著,還微微晃著腦袋,用蹩腳的發音跟唱著。

喬野終於沒忍住,低聲笑起來,唇角的笑意無限蔓延。

他說:“徐晚星,48分的英語,當真名不虛傳。”

在她不可置信、漸漸凝固的笑容裏,他開懷地笑著,因坐在地上的緣故,只能擡頭仰望她。

破天荒的,是他仰望她。

喬野懶洋洋地伸出手來,說:“可是怎麽辦呢,我今天特別想,特別想,和英語只考48分的人交朋友。”

徐晚星蹭的一下跳下桌子,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眯眼:“可是48分的人不想交朋友,她只想打人。”

她是那樣鮮活,笑或怒,瞪眼或彎成兩牙新月。

喬野靠著墻,輕哂兩聲,慢條斯理地說:“那,打也打過了,現在是朋友了?”

“我什麽時候打過——”徐晚星一愣,看著自己剛才拍了他一下的右手,不可置信地問,“這也算???”

喬野伸手給她瞧:“都紅了,還不算?”

她還當真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好像還真紅了。

“什麽啊,你是唐僧肉嗎?吹彈可破、凝脂玉肌的……”徐晚星嘀嘀咕咕,退開了些,一把抱起了阿花,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