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外頭傳來喧嘩聲,劉赭讓常銀瑞出去問詢。

不一會,常銀瑞佝僂著急促碎步回含章宮主殿,磕頭行了一禮,“皇上,今日在長安城西市,霍將軍將南大人的公子,打斷了一條腿。”

說著說著,常銀瑞的聲音仿佛低了下去,他朝一旁的南歸德瞟了一眼。

劉赭目露驚訝,“什麽?怎麽回事?”

常銀瑞道:“說是南小郎君騎馬過市,踢傷小販,霍將軍帶著人去問罪,結果兩人一言不合便動起了手來。”

劉赭望向了南歸德,右相早已側過了身,聽著常銀瑞說罷,忙問道:“常公公,不知我那逆子傷勢如何?”

常銀瑞回道:“請了醫者看過了,除了右腿腿骨折斷之外,其余都是皮外之傷。”

南歸德稍稍安心,只是臉色卻半青半紅,實在下不來台。

劉赭見狀,頓了片刻,他起身走了下來。

“南卿勿憂,少年人交手不知輕重,難免有受傷的。朕會派禦醫到府上,專程為南小公子醫治,直至他腿傷痊愈。至於霍珩麽,”劉赭頓了頓,笑道,“南卿所言不對,他本領高強,勇冠三軍,但心性卻實在暴躁,是隨了朕那皇姐的,朕必定會對他嚴加管教,給南家一個說法。”

說罷,劉赭同常銀瑞道:“還不去,將那打人的孽障給朕抓到含章宮來!”

霍珩下手過重,可南歸德也自知理虧,自家養的兒子的德行,自己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才常銀瑞還道那逆子當街縱馬踢傷百姓,其錯在先,陛下是給自己顏面,給自己台階下,他自然是絕不會再不識好歹的,忙道:“陛下嚴重了,臣那逆子,實在……唉。”

他長子早夭,年逾三十,終於又得一子,不覺溺愛過甚,寵得南康無法無天。南歸德面對皇帝不禁汗顏。

常銀瑞退去之後,殿外傳來了太後的聲音:“如何了?霍珩找到了麽?”

劉灩君與花眠一左一右攙扶著拄杖的太後入殿,身後還跟著一人,劉赭倒不知,原來今日一大早母後將霍維棠也傳召入宮了。

他走上前,“母後,朕已讓人去將霍珩押過來了。”

“押甚麽?你不知道那南康的德性,長安城內他的紈絝名聲比你這皇帝還響。將人帶過來問清楚就是了!難道霍珩還會無緣無故當街打人不成!”太後叱道,說著手中檀木杖重重往地面擊落,響聲沉悶如雷。

身旁,花眠輕輕晃了下太後的胳膊,微微低下頭,悄聲告知太後,右相大人今日也在呢。太後一瞅,南歸德叉著手站在一旁,面有慚愧顏色,她皺了眉,不再數落南康的不是,又道:“不論如何,事情要問清楚,霍珩是在哀家跟前長大的,他的秉性哀家是清楚的,一向是有一說一,公事公辦,你賦了他這權責,即便真出了什麽事,也是你擔著!”

皇帝時至如今,膝下只有兩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女兒,而霍珩卻是太後看著長大的,太後對霍珩直比親孫還要疼愛,當初便恨不得讓霍珩隨劉家姓,是嘉寧公主和朝臣百般勸阻,這才沒成的。

高太後訓話,劉赭也只得聽著,連聲稱是,不敢有違。

午時正,霍珩被押入宮中,隨之一道入宮的,還有勸架不成的班昌燁,以及幾個目睹了全部經過的金吾衛。

霍珩人才到含章宮主殿的殿門之外,便見裏頭烏泱泱地立了一大堆人,不但皇帝和右相,連他外祖母、父親母親,連花眠也在。

他在門口頓了頓,終於還是提步入內,去前還一如既往義氣地對班昌燁使了個眼色——老規矩,一切罪責推給我。

班昌燁在門口直想翻白眼兒——我拉架的有什麽罪,還不是你拳頭出得比腦子轉得快。

霍珩手腕上雖無鐐銬,卻比平時還要正經,不疾不徐地走入了正殿中來,與眾人行禮。

“霍珩,為何下重手,說吧。”劉赭道。

霍珩擡起了目光,朝殿中之人環視了幾遭。

他父親一向是沒有入宮資格的,連逢年過節,外祖母也絕不會想到霍維棠。如今他竟然站在這兒,母親雖著紅粉,但面色憔悴,隱有淚痕,幾乎站立不住,他抿了抿唇,心中已經猜到了父親今日大早入宮是為何事。

昨晚,外祖母傳母親和花眠入宮,他心中便已有猜測了。不過存了一絲僥幸,以為外祖母人老了,不若當年的雷厲風行,有些話說出口未必立刻便要辦。

“怎不說。”

劉赭走到了近前催促,口吻已經帶了嚴厲和不耐。

“心情不好。”

霍珩看著霍維棠,皺眉,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