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第3/7頁)

蘇妙就是如此。腳上的疼痛並非撕心裂肺,但就是讓她委屈得一塌糊塗。

伴隨著此時的不順,她甚至覺得她真的好麻煩,又矯情,又愛哭,還慫。除了一張還算漂亮的臉蛋兒以及稍稍有些智商的腦袋外什麽都沒有。頓了頓,不,臉蛋兒是遺傳的,腦袋兒也是遺傳的,蘇妙捂了捂臉,她真的一無所有。

蘇妙陷在突如其來的悲傷中有些無法自拔,腳上的疼痛伴隨著矯情勁兒上頭,眼淚瞬間就在眼眶裏悠悠地打著轉兒。

“蘇妙。”趙謹覺得有必要讓她規矩一下言行,女子一擡頭,伴隨著淚珠子眨巴一下滑落,楚楚可憐,最是惹人心疼無比。

趙謹:……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趙謹過往的十九年人生,與大多數人大不相同。一是他自小就被祖父寄予了厚望,後來四歲時生母去世,更是被祖父接到了自個兒的院子裏撫養。在別的少年任性撒嬌臥剝蓮蓬的年紀裏,他只有無聊枯燥的劍法策論相伴。祖父嚴苛,雖有祖母的關懷,卻終究不如自己的母親。稚子敏感,一日比一日孤僻,寡言少語,板正的小臉上難尋幾分笑意。

所幸六歲那年周家伯伯將自己家頑劣的兒子也丟了過來,讓趙老將軍順帶管教一下。

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一同練武,一同習字讀書。周家那喚作南竹的孩子淘氣如猴,上躥下跳,鬼主意層出不窮。往往使得趙老將軍和教習的老先生哭笑不得。趙謹的面上也不時露出幾分笑意,性子也略微活泛了幾分。

九年那年,邊境來犯,趙老將軍率軍禦敵。這也是其夫人第二次未能與夫同上戰場。第一次是因著懷有幼子,第二次則是因著放心不下院中的孫子。趙老夫人沒想到,她這麽一留,就是天人永隔。

同年九月,捷報入京,卻也傳回了趙老將軍去世的消息。

生母去了,祖父去了,就連祖母也去了天福寺。

一朝回到六歲前,趙謹越發沉默寡言、清冷少語了。少年孤僻,十歲那年,府中有余氏的八歲的小侄女聒噪不休,打翻了趙謹的硯台,弄臟了祖父留給他的一幅字。

少年怒從心來,當著趙進以及余氏的面,拎著那不知悔改洋洋得意的小姑娘一把丟進了湖裏。

自此,他惡名在外,再無女子湊上來。

但,李暮煙是例外,如今的蘇妙也是例外。

趙謹平生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李暮煙的哭至少有跡可循,讓她自個兒哭一會兒也就好了。趙謹瞥了瞥蘇妙眼眶裏一滴一滴,無縫銜接的淚,這不僅不知道緣由,還不像是哭一會兒就能好的。

伴隨著女子細細的抽泣聲,趙謹耐著性子輕輕拍了拍蘇妙的背,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你哭什麽?”

懷裏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眼眶紅紅,“嗝……我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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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趴在趙謹的背上,局促不已。雙腿也是直愣愣地垂著,僵硬如木偶。

上次有人背她還是高三的時候,隔壁班那個秀氣的男孩子。雖然也算不上早戀了,卻還是被蘇太太早早就掐了。一向寬和的蘇爸這次破天荒地站到了蘇太太一邊,苦口婆心地道,“妙妙吧,太早了,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還未形成。”

已經高三了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反駁。

所以大學時候她將拒絕了同院系男生的告白,全部身心投入了光榮的考古學業,讓蘇爸和蘇太太急去。

蘇妙扭頭看了看附近的院子,這可能到都快到了,臨了臨了,還又為李暮煙埋下一顆仇恨她的種子。

這快要和離了,李暮煙可別事先就對她動手才好。

但是好像摟都摟著了,背著也沒差。

蘇妙兀自走著神,但是趙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生生嚇得她一個激靈。

趙謹不知道中了哪門子的邪,冷著聲音囑咐道,“蘇妙,你現在既然還是我的夫人,就要謹言慎行,不要與旁的男子拉拉扯扯喜笑顏開的,丟了趙家的面子。”

就差點名道姓直接說不要與陸寧陽往來了。

蘇妙:??!

她何時與陸寧陽拉拉扯扯喜笑顏開了?

有些突兀刻意的過分,趙謹想了想,接著欲蓋彌彰地補上一句,“與此同時,為了維護你的臉面,我也不會再見李暮煙了。”

蘇妙驀然睜大了眼睛,魂兒都散去了大半。下意識拔高聲音就開始反駁,“不不,這怎麽能行?”

你怎麽能不去見李暮煙呢?

你不見她,她不就得恨上我嗎?

臉面?臉面有小命重要嗎?

還以為是朋友了,說變就變,坑人沒底線。

趙謹聽著這毫不猶豫的反駁與拒絕,聲音都開始變得陰惻惻的了,“這還沒和離,你就如此,是想讓京中的眾人都知道我趙謹的夫人出了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