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小公子(第2/3頁)

她明明還未見得兒子和丈夫,可不知為何,言語之間竟是已經隱約有不祥之意。

周承順道:“若是遇得陛下手中持槊,我也能為二哥擋一擋。”

傅皇後聽得兒子將周弘殷比作曹孟德,心中一凜,有心要攔,卻聽周承順低聲道:“母後,當真遇得有事,我能往裏頭闖,你卻不能——若是你……誰人來救我同二哥?”

這話雖然說得隱晦,傅皇後倒是一點就通。

天子廢掉一個皇後,還可以立第二個,第三個,她娘家不得力,使不上用,此刻半點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看她進冷宮。

可周弘殷只有兩個兒子,他早不年輕了,這兩年又總吃丹藥,能再得子嗣的可能何其渺小。

能不要妻子,總不能不要兒子罷?便是他不要,朝中百官也會出頭勸誡。

大白天的,就叫禁衛官光明正大抄檢房舍,其勢危急,已經不能再等——誰又知道垂拱殿中情況如何?

傅皇後還在猶豫,周承順已是叫道:“母後!”

她一咬牙,再不管其余,舉步帶頭往垂拱殿走去。

清華殿同垂拱殿相距並不太近,等他們緊趕慢趕到得地方,卻被儀門官擋在了門外。

傅皇後道:“吾有要事,十分著急,此刻要求見陛下。”

那儀門官低聲回道:“娘娘,陛下尚有要事……”

不待他把話說完,周承順已是揚手一巴掌打了過去,將那儀門官直接打了個趔趄,口中喝道:“娘娘要求見陛下,見是不見,自有陛下決斷,何時由你來說?!”

周承順身為皇子,偏又不是太子,打個儀門官,便是最後被天子責罰,被百官彈劾,最多也就關關禁閉,罰罰俸祿,無關痛癢得很,打了也是白打。

那儀門官的嘴角直接給打出了血,此時摸著臉,卻是頭也不敢擡,腰也不敢直,只得隱忍地連連道:“是下官的不是……”

一面說,連嘴巴都來不及抹,匆匆就推門往裏頭走。

垂拱殿外本來守衛著數十名禁衛,方才見得周承順打那儀門官,個個都看了過來,卻又不敢靠近,好容易等得此處事情好似平息了,更是低頭不敢再去窺視,唯恐自己臉上也要挨上一下。

周承順見無人敢看自己,邊上另幾個黃門也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而一旁的傅皇後卻是召來另兩個守門人問話,知道來了機會,等先頭那儀門官進得殿門,便不做絲毫猶豫,立時跟了上去。

他步伐又快又大,哪怕特地踮著腳,靴子同垂拱殿外金磚地面相碰,依舊發出踏踏的聲響,是以等還沒等將門推開,眾人已是反應過來,守在門口的黃門官當先撲得上去,大聲叫道:“殿下不可擅闖!”

然而他終究晚了一步,給周承順將門用力推得大開。

傅皇後見得兒子沖得上前,已是立時跟了上去,此時見門已開,當即就要打頭上前,才走幾步,卻見周承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等到越過他往前看去,卻見垂拱殿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無,唯聞眾人呼吸聲、風從外往內吹動的聲音。

“太子何在?!”

周承順面色遽變,轉頭朝著門外眾人厲聲喝道。

早已追進去的儀門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捉著周承順靴子,帶著哭腔道:“殿下,太子行蹤,下官如何敢打聽?!殿下未得天子召喚,不得隨意進殿,還請給小人留條活路罷!”

他叫著叫著連聲音都變了調,哭得十分可怕,又“叩叩”地不住往地上磕頭。

周承順只覺得煩躁不堪,把腳往他胸腹處一踢,喝道:“太子何時走的?”

那儀門官只會磕頭,旁的一聲不吭,外頭禁衛官進又不是,退又不是。

周承順在此處跟個小官糾纏不休,傅皇後看得十分不悅,開口攔道:“行了!”

她偏過頭,正要吩咐,卻見遠處地上不知什麽東西黑黑紅紅的,顏色十分奇怪,仿佛油脂似的,正反著光,心中忽的一跳,上前幾步就要去看。

周承順反應極快,見她如此動作,轉頭一看,立時將地上儀門官的發冠抓了起來,提著他的頭,指著前方地上黑紅之處,喝道:“那是什麽?!”

他逼問半日,垂拱殿中個個都似鋸嘴葫蘆似的,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傅皇後前頭雖然有幾人攔著,卻也不敢十分用力,讓後頭一個宮女推搡開去,又撞到前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到得那反光處。

那宮女蹲下身子,甚至來不及去緩一緩頭暈,已是整個人趴在地上聞了味道,又用手沾著舔了舔,當即驚叫道:“娘娘,此處有血!”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傅皇後幾乎要站立不穩。

方才儀門官已是說了,今日陛下沒有讓人進去伺候,那麽此處血跡自然不可能是下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