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得婿如此(第2/3頁)
他把漂亮話說了好幾句,才慢慢回過味來。
那沈念禾父母俱已不在,家中也無什麽底氣,一個孤女,實在容易被人輕視。
而與之相比,裴家雖然也不好,到底還有裴繼安這個成器的男丁在,看這勢頭,只要不再出什麽大變故,十有八九將來能再起來。
這是怕外人瞧不起那沈家女兒,才特地求上來叫自己出面幫忙站台吧?
畢竟是一地監司,身後還站著邊地紮根數十年的郭家,又有郭駿這個樞密使在朝中,誰人聽了自己的名頭,不給幾分面子?
有郭家幫著走六禮,那等拿不準的,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是在拿自己的臉,給沈家小姑娘做面子呢!
想清楚了裏頭的彎彎道道,郭保吉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道:“你倒是幫她想得周全,也罷,既然沈姑娘看得起我這張老臉,我便當仁不讓了!”
他半點不以為忤。
哪怕周弘殷還活得好好的,也絕不會追究他去馮蕉的外孫女,沈輕雲夫婦的女兒撐腰,相反,外人見了,多半要誇一句郭家人仁義。
沈家只剩一個女兒,再無出頭之日,將來也不可能翻身,說不得天子還會施恩,以示仁厚。
這不是什麽燙手的山芋,而是個好差。裴繼安能想到自己,其中雖然也有利用的想法,可更多的也是兩廂得利,更要緊的是,隱隱在暗示著他對自己的親近。
似這般你來我往,用不得多久,兩邊就能真正成為通家之好,進得一條船上。
這做法實在聰明,卻又潤物細無聲。
郭保吉心中的賞識之意更甚,又問了幾句細節,最後道:“這事情甚時作數?”
裴繼安想了想,道:“等圩田、堤壩修好,見得結果再論。”
郭保吉便問道:“你待要怎麽論?”
裴繼安遲疑了一下,還是坦誠道:“如若一應順利,朝中肯論功行賞,監司能保我入官,那邊在得了確信前把婚事辦了,如若另有插曲,且看宮中態勢,實在不行,便將此事作罷。”
郭保吉何等人精,雖只聽得寥寥數語,卻是已經把對面人的想法摸了個清楚。
想要趕在得官前將婚事落定,多半是這裴繼安擔心得官後同沈家女兒生出差距來,婚後得官,將來請封誥命也更為便宜,還能擡高妻子身份。
可與此同時,如若立下如此大功,最後還因宮中態度不能得個一官半職的話,那想來裴家數年裏再難有出頭之日,既如此,倒不如兩家不要成親,叫女方能另尋良人。
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還未娶回家,就這般為對方著想。
要是不姓裴,來做自己女婿當有多好——就同此時一般為妻族著想,甚至不用像此時這般,能有個一半也好啊,得這樣一個女婿,自己半夜睡覺都要笑醒了。
郭保吉心中越發感慨,卻也沒有多說,為表禮賢下士,還把裴繼安送出了廂房。
人一走,他就把手下人叫得過來,問那蔣豐的情況。
“自去了那一廂公廳當中,除卻上回監司召他,後頭已經再沒有回來過,家小就仍著在府上,上回他那兒子病了,我那渾家還去幫著搭了把手,說是燒得厲害,嘴裏不住喊爹。”那幕僚一副憂心的模樣,“雖是為了給監司辦差,卻也太過了,叫外頭不曉得的人見了,怕是要以為是咱們府上苛責下頭人,官人不妨同他說一說,差事雖然要緊,卻也不能不顧家裏頭。”
那幕僚雖也是後頭來投的,勝在人靈口活,對郭保吉的為人也把得很準。
平日裏蔣豐從無機會露頭,可自從被派去小公廳之後,隔一陣子主家就要問一問他的行蹤,又要問問他的情況。
這般異常的垂詢,自然會叫其余幕僚心生警惕,唯恐因為什麽原因叫新人上位出頭,威脅自己的地位。
明面上尋出問題來是不太可能的,那蔣豐為人確實老實,尋不出什麽大錯,能挑出來的都是小毛病,一個沒有把控好,叫主家以為自己是在進讒言就麻煩了。
不過郭保吉一向看不起為了公事,不管家事的人,雖未同外頭人說過,可私下裏教訓兒子時,卻說過類似“自己小家都照管不好,父母妻兒都看顧不住,外頭做得再好,也是個靠不住的——家小尚能不顧,還有什麽良心可言。”的話。
此時這幕僚趁著機會,忖度郭保吉的心思,仔仔細細地給蔣豐扣上了一個不管妻小的帽子,集腋成裘,積少成多想,只盼一點一滴能叫主家厭棄了那人,將來少要想起。
郭保吉聽得他這般說話,卻沒有出聲,想了想,道:“你去一趟,問問他這一個多月在小公廳都做了些什麽,再回來稟我。”
將幕僚打發走後,他又叫來兩個心腹跟著去小公廳再打聽一回蔣豐的行事,又喚了個仆從過來,吩咐對方給廖容娘帶話,叫妻子尋個距離此處不遠的小院子,再請個好大夫回來去給那蔣豐的兒子看病,順便送點滋補藥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