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婚事為先(第2/3頁)

就連這個冬季突然流行於北府的呢絨軍大衣,實際也不過是對襟紗衣的增厚、保暖改進版本,制造款式一致,算不得離奇。

劉曄坐在上首,多少有些不習慣。

北府、漢室流行的太師椅、長腿大桌……在魏國自然受到意識形態的阻撓。

劉曄身為國家重臣自然要有所表率,對於這種新式桌椅有些不適應。

不過坦然用屁股坐著……真是舒坦呀,老胳膊老腿輕松愜意,不似地上正坐還要緊繃著肌肉、筋骨。

落座,劉曄面容沉肅掩飾坐姿引發的奇異感,講述:“館內北府吏士,館外販夫走卒如今皆面有驕色,可見田氏代漢已然人盡皆知。”

甄像、甄暢正襟危坐,甄暢聽了感慨:“既如此,其國內事務冗雜,必無心於戰。”

劉曄也是面有感慨,漢室社稷終究難保,身為漢室宗室一員,多少有一點點失落情緒。

畢竟已經是分家很多代的宗室,家中又非世襲王侯,對漢室社稷的認同終究沒有那麽強烈。

與劉表類似,劉曄是宗室出身的名士……是主動擁抱潮流,才被潮流捧起來的青年俊彥,被汝南許劭評價為‘佐世之才’。

不主動交涉、應酬、表現自己,許劭這樣的輿論領袖怎會關注他一個普通的宗室子弟?

擁抱了流行文化,交際圈的不斷影響滲透,整個人的理念、側重點自然會發生一點變化。

世上沒有不死之人,沒有不亡之國。

認同了這番理念,接下來無非就是選一個對天下蒼生更有利的新主、新朝。

這一點來說,當世絕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想法,算不得離奇。

哪怕是季漢,也是創立的新朝,是漢室的另一種延續。

與魏國比起來,季漢是漢室偏遠旁系血脈創建的,魏國是女婿繼位創建的。

論法統,誰比誰更正義……實際上還是要好好辯論一番的。

因此劉曄沒有什麽負罪感,更沒有太過強烈的愧疚感……亂世中人,沒有那麽多的感情負擔。

此刻身負國家重要使命,劉曄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

至於未來……那是所有人的未來,自己不必強求,隨波逐流即可,能一展所長、發揮影響力最好。

館舍附近的吏民都認為自家公上要當皇帝……已經騎虎難下,不可能再退縮。

劉曄已經確定,口吻確鑿:“自張翼德撤軍歸國休養以來,漢室朝廷加拜陳公為大司馬,總督軍府兵事。我聞近來又有詔令,使夏州為陳公封國,雖無王爵,但已位列諸侯王之上。”

三恪創立時就是皇下貴爵,地位就在尋常諸侯王之上,只比太子低一些。

甄暢陷入思索,甄像突然提問:“子揚公言下之意,是指陳公並無開創霸府,總攝朝政之意?”

這是王莽、以及自家武皇帝的路線,以大將軍、丞相之位開創霸府,以霸府施政替代朝廷,逐步收攏權柄於霸府之內。

等一切都穩定,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朝野自無異己分子後就讓渡帝位。

劉曄稍稍思索,還是肯定點頭:“陳公行事向來倔強,如今就恐節外生枝。我以為,漢室帝柞就終於今歲。”

甄像眼睛眨動總覺得這樣做太過冒進,可漢軍、北府就沒做過幾次穩重的事情。

仔細研究漢室各處的封疆大吏、重臣,敢於跟田信叫板、死硬對抗的人……幾乎不存在。

唯一一個死硬分子是張飛,在關羽妥協後,張飛就徹底廢了。不僅荒廢軍政事務不再搭理,甚至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好了。

沒有死在北伐戰爭裏為先帝流盡最後一滴血,或許是張飛最大的遺憾。

見甄氏兄弟思索,劉曄就稍稍停頓,好讓他們深入想一想,好接受這個觀點。

這跟預估的形勢偏差很大,預估的形勢是田信獲取實際的王爵,開創霸府,總攝軍政事務,然後國內陷入長久的休養。

讓百姓休養民力,同時小範圍、細致的調整郡縣官吏,逐步完成全面的權力過渡。

權力不僅僅是田信一個人的,也是北府吏士的;所以爭取新權柄的不僅僅是田信,還要給北府吏士予以賞賜,讓他們掌握更多權柄。

這也是跟著田信打生打死的意義所在,求得不就是升官發財,光耀門楣?

如果是預估的霸府執政形勢,那滅魏功勛就足以支撐田信代漢。

這是魏國使者團隊面見田信時主要要商談的一切事物的根本所在……這也是大魏繼續存在的意義所在。

能說是養寇自重,也能說是養殖豬羊等待過年……過年時宰殺即可。

基於這一預估的形勢,劉曄有把握用最小的代價說服田信,達成目前利於兩家的停戰協約。

可現在看起來田信並沒有以霸府過渡的心思,那麽自己、鄴都公卿們的推測、預估都將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