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頁)

“但是,先生……”鴻曜神情晦暗。

“我縱有千百般不願,也必須想方設法讓你安全站到天師面前。”

“你誠實地告訴我,破碎掉聖石之力後,你會被反噬嗎?”

謝懷安聞言,情緒湧上勾起一陣輕咳,他努力壓制住咳嗽,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還以為陛下要拷問我,我到底是個真神仙還是個大騙子。也許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咳咳,騙得陛下說日蝕要來了,一通準備後尋個法子跑了。”

“你會被反噬嗎?”鴻曜重復地問道,凝視謝懷安的臉。

謝懷安搖頭:“我當然會活得好好的,我還要看看藍天呢。”

話落,謝懷安終於憋不住,背過身就著被子悶聲咳起來。

“夜深了,先生休息吧。”

待謝懷安平復後,鴻曜將人塞到被子裏,兩個被角都掖嚴實。

謝懷安想說話的欲望滿足了,發脹的額角都輕松了一些。

他合上了眼,想到鴻曜話裏的一堆問題,心頭又不放心地吊上一塊石頭,手不老實地伸出被子。

“陛下……”

謝懷安想不通多疑的少年天子為什麽這麽簡單地信了他的話。

但這是件好事。

謝懷安放棄糾結,閉著雙眼,話音一轉變了個問題:“你今夜會在這裏睡嗎?”

鴻曜的嘴唇貼上謝懷安的指尖,露出尖銳的虎牙,似乎想要啃食這只不聽話的手。

很快,他直起身,佯裝方才是自己的手碰巧挨上謝懷安的指尖,托著這只白皙透亮的手送回錦被。

“當然,我的神仙。”

黑暗裏,鴻曜憂郁地收斂了笑容。

次日,謝懷安睡醒,頭腦昏沉,熱度未褪。

他一病就是四天,幸而有淩子遊的方子舒緩了症狀。

這具身子像個飽受折磨的空殼,一個謝侍君的靈魂鉆進來、鬧騰一圈走了,一個謝懷安的靈魂搬完家,已經禁不住任何風吹草動。

謝懷安搖響金鈴,忽而感到屋子寂靜了下來。

空青系起帷帳,露出了床前新立起一道十二單片屏風。

這座屏風以門為界限,將主屋分為兩半。

屏面高且寬,嚴密地擋住了外界的目光。金鈴搖響後,屏風後安靜了一會後,很快得到某種示意重新響起細語。

“陛下,北宮如期執行,弟兄們想法子要來一批款,能保證開銷……”

“善。傳話給督工,凡事抓緊,莫要耽擱。”

話說著,暗衛婁賀進來通傳新的情況,而後響起舊人離開、新人進來腳步聲。

鴻曜將辦公地點挪換到了謝懷安的床前。

這是……隔屏聽政啊!謝懷安徹底開心了,看清空青的裝扮又愣了一下。

女官一如往常恭謹服侍著謝懷安,將他攙扶到耳房,打來一盆洗臉的溫水。

配合著鴻曜的步調,這間主屋側面的小窄間也重新收拾了一遍,新增了休憩的軟榻。

空青說道:“陛下上午在主屋,下午會在西廂房。先生若是想聽可以在床上聽著,倦了可進屋歇息。稍後婢子給您端來今日的藥……先生,您在聽嗎?”

“空青,你換了身衣裳。”謝懷安微笑。

空青抿唇,也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

她今日穿了一身黛紫色勁裝,摘下從來沒在謝懷安面前摘過的面紗,露出臉頰至下頷處縱橫交錯的刀痕。這些傷痕誕生了很長時間,泛著暗淡的白色。

“陛下吩咐我等,要是還想在先生身邊待著,得讓先生看到真面目才行。”

空青道:“婢子和婁賀,還有今日會來這院子裏的人,都是隸屬於陛下的飛鸞衛。我等出身各異,各組之間不通身份,為了同一個願景奔走八方。”

“你要回去了嗎?”謝懷安舍不得地說道。

空青原本就是鴻曜插過來的耳目,他們曾是監視與被監視的關系。

如今鴻曜令空青坦露身份,又向他敞開了飛鸞衛的事務,是真正付出信任的表現。

“婢子本是一顆紮在甘露聖殿的釘子。父兄皆亡、顛沛流離,曾想要行刺天師,失敗後被陛下所救。陛下允我入飛鸞衛,如今又賜予我一個新選擇。”

空青垂下頭,面對謝懷安拜伏在地:“如您允許,婢子願專心侍奉在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