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第2/2頁)

太子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錦繡知道,自己觸犯了蛟龍的觸角,砰砰磕頭,“殿下息怒,奴婢是受皇後娘娘之命,前來侍寢,並非出自本意,請殿下繞奴婢一命。”

“母後令你來,你就敢不經通傳直接進來?”

是東宮侍衛放行的啊。

錦繡不敢頂撞他,繼續磕頭,額頭滲血。

蕭硯夕忽而一笑,唇邊綻放春色,“既是母後的意思,孤不會令母後掛不住臉兒。日後,你就給張懷喜做對食吧。”

錦繡如遭五雷轟頂,張懷喜是個又老又醜的太監!

“求殿下開恩!”

蕭硯夕耐心盡失,拂袖道:“來人,帶下去。”

侍衛立馬走進來,架走了哭嚷的女人。

此事很快在宮裏宮外傳開。有人歡喜,有人憤怒。

聽說太子爺不喜歡女子用香脂香膏,想要入宮的貴女,在沐浴後再也不塗抹香料了。京城的香料鋪子生意很快變得冷清慘淡。

掌珠聽聞此事後,覺得奇怪,她身上自帶桂花香,怎麽沒見那男人厭惡?想到此,掌珠甩甩頭,不想再與那個男人有一丁點關系。

正月初一,大朝會。文武百官聚集在金鑾殿外,為新帝舉辦登基大典。

蕭硯夕一襲皂紗冕服,赤色蔽膝,銙帶束腰,十二旒冕冠隨著步履來回搖曳。他手持玉圭,慢慢登頂龍陛階墀。隨著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朝迎來雍安元年。

新帝登基,萬象更新。

恒仁帝隱匿在角落,眼底一澀,轉身沒入一頂小轎中。在他心中,權勢與紅塵,不及女子動人一笑。可他希望雍安帝蕭硯夕,能清心寡欲,心如止水,不為情.愛折腰。

五日後,張懷喜押解魯王回京復命,正式執掌司禮監。而魯王被送往大理寺天牢,接受審訊。知情人都知,魯王殺害兗州牧的證據確鑿,再難翻案。

不久之後,閣臣們相繼上奏蕭硯夕,卸去杜忘大理寺卿一職,令其趕赴兗州家鄉,就任兗州牧。

宋賢等人認為,因杜忘是喪失記憶的人,回到家鄉或許真的能拾回曾經的點點滴滴,乃一箭雙雕之策。

蕭硯夕看完奏折,思忖一日。次日,散朝後,禦筆一揮,批了奏折。

*

翌日,風雪肆虐。杜忘攜著聖旨來到郊外小舍,與女兒道別。

掌珠讀完聖旨,眼睛一濕,轉身抹了抹眼淚。

杜忘扳過女兒肩膀,溫聲問道:“珠珠怎麽哭了?”

掌珠不想給父親添亂,抱住父親手臂,下巴抵在他肩頭,“兗州衛兵,大多是魯王舊部,爹爹此去,必然困難重重。謹慎為上,爹爹萬不可放松對身邊人的警惕。”

“放心,”杜忘抽出手臂,摟住女兒肩頭,拍了拍,“為父會保護好自己,珠珠也要照顧好自己。等為父打理好一切,會快馬加鞭來接你過去。”

到那時候,女兒就能徹底擺脫過去,重新來過,另覓良緣。

深夜,杜忘守在掌珠床邊,等她熟睡,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正房,與劉嬸和春蘭交代了許多事,打馬回城。

再有三日,他就要攜兵趕往兗州。前途未蔔,職責重大。這是來自帝王的信任,他絕不能辜負。

翌日一早,掌珠用膳後,拿起久置的針線簍,捯飭繡線。接下來三日,她要為父親縫制一件夾襖。

一針一線無不傾注著女兒柔情。

想到父親,此番就任之旅,看似沒有硝煙,實則危險至極;稍微大意,就會有斃命的可能。掌珠想想就渾身冰冷。在這世間,她只父親一個親人了,再也經受不起痛失親人的噩耗了。皇命難違,兗州的軍民也等著被安撫,她不能任性,不能以己私欲,讓父親難做。

深夜漫長。掌珠顧不得休息,一針一線傾注柔情,盡自己的心意。

出發日,杜忘本不想讓掌珠來送他。可掌珠還是進城來了。

城門外,杜忘一襲玄色勁裝,威嚴肅殺。可面對女兒時,男人眼底全是溫柔。

將士們不禁唏噓。原來,不苟言笑的杜大人,也有這樣柔軟的一面。

“時辰不早了,為父要出發了。”杜忘揉揉女兒發鬟,嘴角掛笑,“為父給你安排了十六個暗衛,平日裏不會打擾你,一旦有風險,便會現身。珠珠不要怕,安心等為父來接你。”

掌珠將棉夾襖塞給父親,“天冷,爹爹注意保暖。”

杜忘嗔道:“做這個,多費眼睛。”

掌珠搖搖頭,展臂抱住父親,喃喃道:“爹爹珍重。”

杜忘心裏不舍,面上淡然,轉身之際,淚濕眼眶。

——乖女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等為父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