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贈瑾玉情

翌日,晨光堪堪亮起,若若就去了晟安堂。

阮老夫人見著她,笑著將她拉到身側軟榻坐下,還未說話,卻先深深嘆了口氣。

若若忙問:“祖母為什麽嘆氣?”

阮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臉,疼惜道:“因為祖母知道你為何而來。”

若若默了默,垂下玉眸。

阮老夫人摸她的發,感慨道:“你從小病殃殃的,祖母與你爹娘素來擔憂你。生怕你受了一分一毫的損傷。那謝淮……終究是戾氣難消,本性冷血,若若啊,你何必呢?”

若若凝眸,眉頭輕輕皺起道:“祖母,表哥是有苦衷的……”

“苦衷?護衛們都將緣由說清了,他們只是出言頂撞了謝淮,謝淮就刺了他們多少刀?”

阮老夫人蹙眉望著她,深深道:“乖孩子,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祖母也不願讓你受傷。就當為了祖母好,此事,你勿再提,日後,也離謝淮遠遠的,可好?”

若若沉默一瞬,捏了捏老夫人的手,輕輕道:“祖母的心意若若懂,若若的心意若若也懂。”

說罷,乖巧一笑,便拜別老夫人,離開了晟安堂中。

那些護衛為了自保,定是沒有說出實情,袖中臟汙的玉佩便能證明這一點。只是要讓他們招供,還需要更確鑿的證據。

沿著長廊漫不經心地行去,若若心中思緒萬千。

不經意間,竟然撞上了一人。

若若捂了捂臉,擡眸望去,啊了一聲:“大哥哥。”

阮青令攏著竹紋長袖,垂眸望她,輕聲道:“走路如何不小心些。”

若若連忙賠禮:“若若下回定會看路,小心不撞到哥哥。”

“……我並非此意。”阮青令輕輕搖了搖頭,又問她:“急匆匆的,往哪裏去?”

若若垂眸,捏了捏手中沾血的玉佩,不知是否要與阮青令說此事。畢竟二人交情不深,言之過多反而不好。

阮青令思量一二,卻明白過來,輕聲道:“你是來晟安堂為謝淮求情,卻未成罷。”

“哥哥。”若若聞言,仰首遞上玉佩:“昨日表哥決不是無故傷人,這枚玉佩在梅林尋到,沾滿了泥痕,且是表哥的……”

“……”

阮青令只是靜靜聽著,良久,才緩緩道:“世人只信眼前所見,憑你一言,太過微末。”

若若眸色微黯,垂下了首。

阮青令望著她發髻下泠泠的玉珠,如蘊上四月霧色的面容,心下不知為何浮起些許情緒。

他頓了頓,問:“我只問你一句,謝淮與你本無緣無故,緣何幫他?”

若若啞了啞,垂眸低聲道:“怎麽會無緣無故呢。人與人之間的緣故,只要你願意將心意表明便能有。我與表哥是這樣……”

“與你也能是這樣。”

“……”

聽得這一句,阮青令清眸微怔,似遠山蒙霧,沉默許久許久。

許久許久,他俯身,將若若手中玉佩接過,袖手微微猶豫,卻還是摸了摸她的發,語氣難辨道:“這枚玉佩給我,你回去罷,今夜謝淮便能回去。”

若若恍了恍,想說些什麽,但阮青令已起了身,移步離開了此地。

“……謝謝。”

安國侯府的偏僻後院中,有一四方院落,專門用來審問犯事之人。

阮連臣執了墨筆,與那渾身是傷的護衛道:“你是說,你們無意說了幾句表少爺的壞話,他途徑梅林聽見,便提著匕首將你們刺傷?”

那護衛神色微變,但仍是連聲哭訴道:“侯爺明鑒,正是如此!”

阮連臣淡淡笑了笑:“這倒怪了,聽聞那時謝淮長發還濕,夜也深了。卻不留於房中,提著匕首去偏僻的梅林。”

護衛一時語塞,但終究還是白著面色道:“侯爺不知,那謝……表少爺他向來是個怪人,身上總藏著匕首。侯爺替我等做主啊,表少爺這麽狠毒,日後,日後四小姐……”

阮連臣垂下清遠雙眸,神色若有所思,手中墨筆也未曾落下。

一道淡淡的聲音卻傳來。

“不知是他心思狠毒,還是你們蓄意欺壓?”

護衛面色變了變。

阮連臣驚訝地望著來人,置下墨筆道:“青令。”

阮青令朝他俯身一拜,恭敬道:“未經允許便來了此地,望您見諒。”

阮連臣笑著搖了搖頭,溫聲問道:“不知你方才所言何意?”

阮青令將那枚玉佩托在手中,回眸凝望著那護衛:“前些日子我途徑梅林,聽得這些護衛暗中編排表弟,便知他們心中早有怨言。昨夜事發,我在梅林尋到了這枚滿是泥痕的玉佩,心中推測,這些護衛蓄意欺壓,趁表弟沐浴之時,偷竊了玉佩,在梅林中踩踏玉佩……”

護衛面色白如紙:“大少爺莫要冤枉我等,我,我……您空口無憑,可不能給我們定罪!”

阮青令神色未變,淡淡道:“真相如何,一一分開審問便知,你們之中,想必總有軟弱之徒。再者,背地編排府中主子的人,也不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