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這時代,二十兩銀子便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

一千兩,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在肖嬤嬤和仙桃聽來,更是天文數字。

白禦醫當下把銀票擱到案幾上,推至羅文茵跟前道:“夫人,這筆錢你留著當私己,買織坊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羅文茵按住銀票道:“本來就是為了買織坊才賣圖紙的,你拿著。若不拿,買織坊的事,就不用你勞心了。”

白禦醫一聽,便默默收起銀票。

晚間,羅文茵靜靜躺在床上,想起白禦醫的行徑,心裏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少女時代重病,是白禦醫給她診治並言語安慰,才漸漸好轉的。

之後,對他自有一份感激之情。

這些年,白禦醫對她的好,也點點滴滴在心頭。

他雖綁了她出京,一路上以禮相待,並沒有任何惹她不快之事。

待她說一聲讓他當管家,他又全心全意效力。

如此種種,她真的不希望他英年早逝。

羅文茵思索著,便把白禦醫所描述病症跟系統說了,問道:系統君,你有辦法治他這病麽?

系統答道:“一來,他這是基因遺傳病,須得先做個基因檢測才行,這兒明顯做不到。二來,他說的自己那些症狀,多是推論,並沒有真正犯病,且過幾年瞧瞧,或者只是他自己疑心呢”

羅文茵嘆道:“我總歸希望他平安的。他若能活著,就是綁架我出京之罪,我也會盡力幫他開脫的。”

白禦醫這會也躺在床上想心事,自己只有三年壽命了,這三年,能伴在茵兒身邊,能幫她達成心願,其實也算沒有遺憾了。

但是……

夢裏曾夢到那種旖旎,那種親密無間,真的沒法實現麽?

他忙翻個身,捶打一下自己的頭,自語道:“睡吧,能這樣已是福份,莫要貪心。”

至第二日一早起來,他洗漱畢,便直接出門去找張懷。

張懷聽了他的來意,便帶著他去看那家想要出售的織坊。

織坊老板方世維忙忙帶著他們進去,遂一介紹織坊內的織娘和織機。

白禦醫看完,再問了價位,計算一下自己共有多少銀子之後,這才道:“這價位稍高,我還得回去跟夫人商量商量。”

方世維一聽,忙攔住道:“既是張織機介紹的,自不會亂開高價,這已是公道價了,你問一下張織機是不是?”

張懷便道:“這價位雖算公道,但你不是還沒給繡娘和織娘結算工錢麽?可不要過後把這筆工錢賴到白夫人頭上,讓織娘們來鬧事。”

方世維一下漲紅了臉,有點惱火道:“怎麽會呢?我自會結算完工錢的。”

張懷道:“不是聽聞你沒錢結麽?你不若再讓點價,讓白管家給你定金結了工錢?”

方世維臉一沉道:“張織機,壓價不是這樣壓的。”

張懷一下止了話,略有些訕然,自己為了討好白管家,對方世維說話,是有些過份了。

白禦醫沒做過生意,聽著方世維的話,感覺有點復雜,便道:“我們夫人也不是非買不可,方老板考慮清楚再說。”

說完卻是轉身走了。

張懷忙跟上。

到了織坊外,張懷小聲道:“白管家,方老板也是急用錢才要賣織坊,論起來,他開的價位,極是公道了。至於欠下的工錢麽……”

他笑了笑,“方氏織坊也才二十個織娘,一人欠了一兩,就是二十兩。跟買織坊的錢比起來,這簡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白禦醫一聽,停了步子,想一想道:“此事待我稟過夫人,看夫人怎麽說。”

白禦醫回到客棧,把事情跟羅文茵說了。

羅文茵聽完道:“方老板既然連工錢也結不出了,那是走投無路了。且等著罷,他會主動上門的。”

白禦醫聽著羅文茵口吻,略略感慨道:“聽夫人的口吻,像是做過生意一般呢!”

羅文茵一笑,轉了話題問道:“張懷的庭院搬得如何了?這陣子住客棧,凡事不便,得催張懷早些搬完。”

白禦醫答道:“說是今日便搬清楚,待明兒著人打掃一番,用柳枝四處灑一下鹽水,後兒便可以把庭院交給我們。”

仙桃問道:“為何要灑鹽水?”

白禦醫答道:“他夫人在宅子裏病了一段時間,怕留了病氣在宅中,便要灑一下鹽水,去一下病氣。”

正說著,店小二進來稟道:“白夫人,外間有一位方老板說要見您。”

羅文茵驚訝道:“竟等不到明兒,現下就來了?”

她說著,朝店小二道:“請方老板進來。”

待店小二出去,她又問白禦醫道:“你本來想壓多少價?”

白禦醫低聲道:“方老板開的價位,剛好是咱們全部的家當。若答應了他,咱們之後連購置家具的錢都沒有了。須得壓低三百兩,留點錢在手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