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沖著沈硯書和任婧雨一通懟的容溪從不知道名字的咖啡廳跑出來, 利利索索的打車回醫院, 頭頂冒著煙。

好在沒有徹底被氣昏頭,還記得下午要上班——無故曠工是要扣錢的, 還要遭批評。

他們發生爭執的時候咖啡廳裏還有其他客人,容溪想,這樣更好,反正她不會再去那家店,更何況丟人的又不是自己。

可是任婧雨的做派讓她覺得惡心,說是錦衣玉食的豪門千金, 卻將這種交易玩得純熟, 像個出來賣的,偏還要把自己的居心不良說得那麽好聽。

容溪坐在的士裏,拉著張臉, 在心裏不停的打小人。

沈硯書追出來的時候她早就不見影了,打電話過去,響了兩下後就再也不打通。

永遠都是用戶正忙,再發信息, 只有紅紅的感嘆號了, 好嘛,他這是被全方位拉黑了。

可是看看時間,他又不敢到醫院去找她,她還在氣頭上,萬一吵起來很不好看,讓人看了笑話之後她就更生氣了。

容溪下午病人多, 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又去心內科會診,下樓的時候遇到江韻,“小溪,一會兒六點半伯明頓酒店有個黃教授的講座,講經方治療失眠,去不去聽?”

“……經方?”容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中醫的?”

江韻點點頭,撥了一下頭發,“是啊,現在上面也很重視中醫了,不是麽?”

“這個是咱們中醫科牽頭的?”隨著國家對傳統醫學的宣傳和重視,越來越多民眾關注起真正的中醫,就連電視台的《名醫面對面》都請了中醫院的專家,更何況本身就開設了中醫科的醫院,有經費不要是蠢蛋。

“省中醫主辦,咱們醫院協辦的。”江韻搖搖頭,說著又問她去不去,去的話好蹭她的車一起走。

容溪想了一下,這個時候下班了也不知道去哪兒,出去閑逛沒心情,早早回去又怕被沈硯書找上門,幹脆就答應了。

講座其實還不錯,容溪戳著果盤聽完了全場,竟然還記了一頁紙的筆記。

中醫講究辨證論治,都是治療失眠,卻從病因病機和症狀上分出了很多個證型,不同的證型有不同的方劑。

“酸棗仁湯裏的君藥酸棗仁吃多了會睡不醒,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還有甘麥大棗湯,甜滋滋的味道不錯……”坐在容溪左手邊的顧醫生地道中醫學專業出身,當年學方劑數次以身試藥,見她認真記筆記,免不了跟她多說幾句自己的心得。

容溪雖然不大懂,但聽得認真,慢慢也就不去想中午的事了。

直到晚上九點多回到自家樓下,樹影裏閃出個黑影,“元元,你回來了?”

她嚇了一大跳,本來已經平復的情緒重新暴躁起來,“沈硯書你個混賬是不是想嚇死我!”

沈硯書望著燈光下像個火藥桶一樣的小姑娘,突然就訥訥的不敢開口了。

半晌才小心道:“我、我來……看看你……”

他繃著個臉,努力讓自己維持住一個鎮定的模樣,但只有自己知道連呼吸都屏住了。

容溪跳了起來,炸著毛低吼,“來看我做什麽,我有什麽好看的,去看你的任小姐罷!”

狗男女三個字在舌尖滾了幾次,到底沒舍得說出口。

容溪氣沖沖的跑進樓道,沈硯書擡腳去追,已經來不及,只好看著電梯門在眼前合上。

電梯徐徐上升,她望著鋥亮的電梯廂壁,燈光照下來,自己的影子倒映在裏面,她看見自己嘴角耷拉著,眼眶也是紅的。

嘖,怎麽這麽沒用,只這樣就被欺負了?

容溪很沮喪,覺得自己有些沒用,也可能是被寵慣了,一下失屬於自己的東西後覺得難以接受。

她在這邊廂自憐自艾,另一邊還在樓下的沈硯書舍不得離開,又不敢上去。他當然有鑰匙,可是卻不敢在此時還去碰老虎須。

沈硯書在樓下仰頭往上看,看見熟悉的窗台有燈光亮起來,這才返回車裏,又呆坐了許久才離開。

他打算第二天再去找容溪,總要解釋明白的,不然這算什麽事呢,他越想就越對任婧雨生厭,都怨她發神經才惹得元元生氣。

但第二天他並沒有如願見到容溪,因為不想見到沈硯書,她幹脆就同意了和主任一起出差的安排,中午跑回去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機場,他到醫院的時候,她剛好坐上飛往鄰省的班機。

小宋護士對沈硯書的到來覺得奇怪,“容醫生今天和主任出差去了,去鄰省參加講座,你不知道麽?”

“……啊、她沒說。”沈硯書愣了愣,心裏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沮喪。

小宋護士哦了聲,又解釋道:“是挺著急的,本來說嶽醫生去的,但容醫生說自己很感興趣,就臨時換了她去。”

沈硯書道過謝,把帶來的紙箱放在她桌上,沒說什麽就走了,小宋護士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又不好意思問,只好給容溪發了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