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日是個大晴天,初春的陽光明媚溫暖,沒有曬得過分,也沒有一點多余的冷意,和著徐徐的微風,其實格外適合踏春。

可是容溪醒過來之後竟然有片刻反悔,昨天睡得晚,此刻她只想滾在被窩裏好好的睡一覺。

沈硯書此時格外和她心無靈犀,打了個電話過來,“元元,你起來沒有?”

她迷迷糊糊的應了聲沒有,他就嘆了口氣,“不是你說要去踏青,怎麽還不起?”

容溪揉著眼睛沒敢說自己想反悔,只好在聽見他說過來接她時不情不願的應了聲好。

然後倒頭繼續睡,直到沈硯書半個小時後打開了她住處的鐵門,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大聲的喊她的名字,“元元,你是不是還在睡懶覺?”

容溪此刻格外後悔為什麽那次去醫大替主任上課忘了拿U盤後讓剛好要去醫院體檢的沈硯書來拿鑰匙去替自己取,之後又被他誆走了備用鑰匙,美名其曰萬一下次還有類似情況他可以省下去找她拿一次鑰匙的時間。

沈硯書在客廳裏望了一圈,然後擡腿走過沙發把落地窗簾拉開,讓日光照進了客廳,這才又折身走到了緊閉的臥室門口敲了敲門,又叫了聲她的名字。

不出所料的沒有得到回應,他抿著唇勾出一點無奈的笑,“那我進去了啊?”

說著話他還特地等了一陣,又問了一聲,這才試著擰動了門把手。

容溪晚上睡覺顯然沒有鎖門,門鎖一擰就開了,他愣了一下,隨即皺了皺眉。

門一推開,他就看見容溪正抱著被子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坐在床上,望著他的目光充滿了幽怨。

沈硯書的腳步立刻就停住了,站在門邊上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對、對不住……元元,我不知道你……起來了……”

容溪噘了噘嘴,還沒睡醒的眼睛眯縫著,半晌才哦了一聲,“……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不快了。”沈硯書看她回不過神來,幹脆就走了進去,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溫聲道,“起來去洗臉了好不好?”

容溪聽見這話上身往後一仰,老樣子像是要重新躺下去,沈硯書連忙拉住了她,半抱著將她拖下了床,又問道:“元元,你是不是又不想去了?”

“……嗯。”容溪手裏僅僅拽著被子,委屈巴巴的點點頭,看著他有些期待的問道,“可以不去的罷?”

沈硯書抿唇一笑,搖頭的動作格外堅定,“晚了,你要是昨天講還來得及取消,現在可不行。”

“……沈木頭,你真討人煩!”容溪愣了一下,然後生起氣來,用力推開他後,指著他的鼻子嚷了一句。

沈硯書見她氣呼呼的罵人,竟然也不覺得難堪,只笑著摸了摸她油膩膩的臉,“那也沒辦法,只能讓元元你多包涵了。”

容溪鼓著臉去刷牙洗臉,換了衣服後出來看見他剛把面包牛奶放在餐桌上,擡臉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元元快來吃早飯。”

她因為被迫起床而變得糟糕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又重新晴朗了起來,他對許多人謙和,卻只對容許她在他面前撒潑打滾。

牛奶的溫度剛剛好,她喝了一口,沈硯書把一個包子遞到她嘴邊喂了一口,然後想起剛才的念頭來,“以後睡覺把房門鎖好,安全些。”

“你才不安全,把鑰匙還給我?”容溪斜著眼頂了句嘴。

沈硯書聽到讓他還鑰匙,立刻就噤聲了,只是還板著臉,望著手裏的包子像是要盯出個窟窿來。

“那個……不如你自己吃了它?”容溪側頭想拿他手裏的包子,可是打量一下他的神色,她又猶豫了。

沈硯書回過神來,把包子塞進她嘴裏,咬著牙罵了句,“把包子全吃了,要是剩一口,我就……”

“你就做什麽?”容溪眨了眨眼,然後昂著頭和他對峙。

沈硯書笑了起來,“你以前沒做完題目我怎麽對你的,你忘了?”

“……沈木頭你這個大變態!”容溪的臉馬上紅了起來,“我都三十歲了,不是十三歲!”

“你就光長年齡了。”沈硯書起身,從茶幾上拿了支防曬霜過來,“低頭。”

容溪條件反射的低下頭,由著他給自己脖子上塗防曬霜,嘴裏嘟囔道:“那也不能……還用打屁股做懲罰啊……”

沈硯書這回沒接話了,只是想起她第一次因為沒好好寫作業被自己按在腿上揍屁股時的表情,既驚訝又羞恥,後來的大哭恐怕也是覺得丟人多過覺得疼痛,忍不住就笑了一聲。

容溪其實知道自己是有些理虧的,但這並不妨礙她不高興。

直到出門,她都還鼓著臉悶悶不樂,在門口故意磨磨蹭蹭的換鞋,沈硯書站在門外催她,“快點,別讓人家等急了。”

“人家?不是只有我們倆麽,還有誰?”容溪的頭立刻擡了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他,“都是誰,男的女的,我不認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