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4頁)

“我知道你想去找木旦甲,那我問你,你如何能聯系到木旦甲,你知道土司府在哪裏麽?”

月兒腦子一熱便滿腔熱血地來了,被宋小冬這麽一問,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算了吧……就知道你這小丫頭辦事不牢靠,喏。”宋小冬遞過來一張紙條:“這是滇南土司府的地址,你要從昆明再坐許久汽車才能到的。一路上可多留個心眼,記著,錢不重要,藥也不重要,活著才最重要。”

這是月兒第二次聽到這話了,心頭暖烘烘的。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頭允諾:“放心吧,我會多加小心的。”

從北京飛往昆明的航班,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從美利堅進口的道格拉斯客機,能坐三四十人。另外一種則是更為小型的斯汀訊客機,僅僅能坐上十個人左右。

對於毫無經驗的一行人而言,總覺得官老爺坐轎子,坐上的人越少,越顯得尊貴些。直到工作人員並不十分有耐心地說了句“大飛機穩當,不容易掉下去”,才嚇得宋小冬趕緊道:“買大的!”

工作人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買大?您當賭場押注呢?高級座3000大洋,普通座1080,要哪種?”

月兒驚愕於一張飛機票竟然可以貴到這種程度,盡管她如今並不吝惜錢財,但也知道這票價足夠多少人活命了。

“要普通的座位……還有更便宜的麽?”

工作人員徹底被這兩位女士給逗笑了:“您自己長對翅膀飛去,不就便宜多了麽?”

月兒再不肯多言,便買了機票,在工作人員不甚熱情的引導下,帶著槃生登機了。

已值深秋,月兒從東北來,已經在旗袍外加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剛到了北京,也沒覺得過分熱。可一進了飛機艙,仍覺得憋悶不已,只得褪去了外套,露出了兩條粉藕似的脂玉臂膀。

淡雅的香水味彌漫開來,不由地擴散到逼仄機艙的每一個角落。倒給這本就不甚流通的機艙帶來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新,同時也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機艙不大,人跡更是寥寥,約莫著有十幾個人的影兒吧,唯月兒一個女兒身。

月兒也感受到了來自各方的灼灼目光,此刻她身在異鄉,又在這逼仄環境之中,心底難免打鼓,想了想,又將外套穿了上來。別惹什麽事端,也惹人注目……她還有大事要做呢。

月兒坐過了汽車,坐過了火車,雖然最開始都有些小小不適,都忍過去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飛機的不適反應會這麽大。

起飛時巨大的後坐力讓月兒幾乎陷進了椅子當中,她死死地攥著椅子的把手,咬緊牙關,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胃裏似有一只大手在來回攪弄著,翻江倒海的,緊張難受之余,余光裏忽然瞥見旁邊坐著的槃生,臉色更是慘白不堪。

感覺只要一碰,就能嘔出來一樣。

一直到了平飛的階段,月兒這顆心才淺淺落了肚子,緩了一會,確定了不適感漸褪,才側頭問向槃生:“你怎麽樣?很難受麽?”

月兒從手袋當中取出來一個小紙包,是她臨行前帶的,糖漬的姜片:“以前韓先生和我說過,吃姜片可以緩解暈車,我想暈機一個道理吧。”

之所以叫了韓先生,是月兒怕旁人聽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槃生的手都是抖的,他接過姜片,含在嘴裏,半晌才說出話來:“我其實不是暈機……我是恐高。”

月兒嗤笑他大小夥子,平日裏日天日地的,這會子倒怕了起來了。

二人說笑間,飛機也愈發平穩了,機艙上的人開始了攀談,前排竟有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前來搭訕。

月兒感覺後脊骨都僵直了,她此刻無比緊張,又不知該如何婉拒了。

月兒對於男人故作幽默的笑話只能尷尬淺淺一笑,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男人的興致,仍舊天南海北地侃侃而談,讓月兒煩不勝煩,卻又不知該如何擺脫。

槃生在一旁看得不耐煩,幾欲開口,卻又都被月兒眼神制止了。槃生性子愣,開口若傷人,必然引發沖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人少錢多,於異鄉還是和為貴。

終於,在男人講了一個不知在哪本古籍上引經據典來的笑話之後,月兒終於連敷衍的笑都沒有了。既不好笑,又顯得過分掉書袋。

那位男士一臉真誠地看著月兒,等待著月兒的欣賞和笑意,可最終,什麽都沒有等來。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味道,月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象征性地幹笑幾聲。

可是她的耐心也被一點點耗盡了。

就在月兒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嗤笑聲,是老者的笑聲,略帶滄音,厚重卻又沒什麽力氣。

“小夥子,不妨回去休息一番吧,別浪費那個力氣了。既不好笑,又不經典,想靠著嘴皮子討女人,還得再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