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46(第4/5頁)

對於父親的虛偽林雁池早就看透了,將恨意深埋,她這一整天的心思全放在了那個年輕人身上。

她聽別人喊他祁陸陽,是祁家的二少爺,小時候“走丟了”,才從南江被接回來沒多久;她還知道他也不太被自己家裏人接納,舉步維艱;她甚至記住了他笑起來時嘴角彎起的弧度。

怎麽能那麽好看?

可祁陸陽卻連問林雁池叫什麽都沒興趣,幾個小時裏,沒再多分她一眼。

也是,又有誰會去在意一個其貌不揚、發育得比同齡人慢幾拍的幹癟小姑娘呢。不過是隨手救了只螞蟻,難不成還得問清楚姓甚名誰、家裏幾口嗎?

過了好幾年,祁元善將林雁池帶到祁陸陽跟前,他冷落她、也無視她,直到好幾天後才在狩獵場上想起來要詢問她的名字,態度平靜稀松,顯然已完全不記得從前的一面之緣。

兩人“在一起”後,林雁池無意中看到了祁陸陽的手機,也看到了那個擁有單獨列表、叫作遲遲的特殊聯系人,和祁陸陽堆在草稿箱裏的一堆未發出信息——收件人無一例外,都是遲遲。

這些信息跨度長達7年,已經被漫長的時間釀成了苦酒。很難想象,裏面悱惻真切的字句出自一個在圈子裏以寡情著名的男人。

又羨又妒的林雁池也是這天才知道,為什麽她介紹自己小名叫池池時,祁陸陽多施舍了她幾個眼神,誇了句:“還真個好名字。”

原來世間所有無主的情話,都有主。

他的沒送出去,她也一樣。

*

陸晚回到溫榆河老宅後,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銀杏,從日暮坐到天黑。

她明明可以待在南江不過來的,明明可以學乖點不再惹母親傷心,明明可以看到停車場那一幕時轉身走掉,或者在電話裏將話說開,最後卻還是死乞白賴地回了這個地方。

——只因為擔心某個人的安危,想最後為他做點什麽,幫他撫平眉間那一點憂愁,再好好道個別。

就算祁陸陽要結婚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陸晚還有時間。

現下,何嫂不說,陸晚也知道祁陸陽正在未來嶽父的飯桌上,要很晚才能回來。

她從不怕等。

從少時等他猜到自己的心思、給予回應,等他厭倦身邊形形色色的女朋友,等他在異國回信給自己哪怕一個字,等他給機會,等他來采擷,等他先認錯……

就算是等,這也是最後一次了,陸晚告訴自己。

不知幾點,門邊傳來輕響。

從少女時期到如今、第一萬次把自己安撫好,陸晚將碎了一地的心拼回個七七八八,回過頭,在月光下朝祁陸陽綻出個笑:

“回來啦?”

陸晚進屋就泡了個澡。月白色的睡袍覆在光滑細膩的皮膚上,要掉不掉的肩帶纖細而脆弱,像她本人。

當年求之不得的明月光終於撒在了自己身邊,回家就能看見,這情景,讓祁陸陽心中充盈著難以言表的滿足。索性不開燈,他踏著一地清輝走到陸晚身邊坐下。

祁陸陽將右手搭在女人肩頭,摟緊,她便如往常一般側過臉,開始細細啄著他的指尖、手掌,最後將唇落在他掌心的黛青小痣上。

壓在他生命線上的,不是那顆掌心痣,而是她。

祁陸陽貼著人耳根說話:“想給我個驚喜?就這麽不聲不響跑回來,也不讓人去機場接一下,歡迎牌我可都準備好了,還訂了花。”

“又抽煙了?”陸晚無視他的話語,換了個話題,鼻端有淡淡煙草味縈繞,“以後少抽點,不好。”

祁陸陽失笑:“我進屋前還聞了的,沒有味兒啊……你狗鼻子啊?”

就像抽煙的人永遠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氣味,被愛的人永遠不知道那個愛自己的人有多辛苦。

他和她都不知道。

兩人對對方均有著致命吸引力,肢體一接觸,糾纏便無可避免。祁陸陽心裏急切,卻仍努力將自己化作一陣風,細密的親WEN落在陸晚身上輕得像羽毛,死守分寸,欲揚先抑,溫柔得她忍不住想嘆息。

忽地,陸一明的死狀於腦海中一閃而過,陸晚胃裏翻江倒海起來,體溫也跟著冷了幾分。她猛地推開他,眉目糾結在一起:

“今天算了吧,我……我不是很想。”

陸晚以為,都到這一步了,向來執著得過分的祁陸陽會用強的,她甚至做好了被撕裂的準備。誰知,對方在短暫錯愕後就順服地翻過身去,還關切地問:“怎麽了?”他觀察了下,見陸晚沒什麽異常,便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著女人柔順的發,沒頭沒尾地說:

“最近身上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你在南江這幾天食欲怎麽樣?睡眠呢?”

陸晚說實話:“只有心裏不舒服。”

“為什麽?”

“因為你。”

“擔心我麽?”祁陸陽從下屬那兒得了陸晚遞過來的消息,雖然比林永強那邊遲了些,卻仍是覺得感動——她是在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