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第2/3頁)

卑劣,狡猾,心無愧怍。

好在,祁陸陽唯獨不會這樣對待陸晚,他於年少時就已決計將余生最後一絲溫熱全部預支給她。

在陸晚這裏,除了坦誠某些事情,他什麽都做得到。

本想說句繾綣徒勞的我愛你,等話到嘴邊,祁陸陽心覺還是太過廉價平庸,細細想了想,更換措辭:

“後半輩子,在我這兒你一點虧都不會吃,只有賺的。”

作為一個生意人,這是他能給得起的最大承諾,無條件讓利,紮實鏗鏘,有分量。

“說得跟做買賣似的。”陸晚淡淡回了句,如東風射馬耳,聽過就忘。祁陸陽早知她不是沖著什麽承諾來的,一時卻仍有些失落,潦草地笑了笑:“遲遲,我今天真給你準備了個禮物,你肯定喜歡。”

“什麽禮物?”她問。

“你不是想要個院子麽?”祁陸陽摟住陸晚,讓人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我看好了一處地方,有山有水,有樹有花,已經定了,手續批下來就動工。”

陸晚眨了眨眼,眸子裏頭亮閃閃的:“在哪兒?聽起來挺大的。”

她哪裏知道,自己少時用手指朝著山間虛劃了一個圈,又隨口感嘆了幾句,祁陸陽便將那幾百畝地一寸不少地全要了下來。

再混不吝的浪蕩靈魂,偶爾也想試試一諾千金。

後來的後來,不止章華縣周邊,就連省城南江不少人都在傳,這個對外叫作“春遲山莊”的地方,是帝都某大佬為搏美人一笑、豪擲千金圈起來的藏嬌處,裏頭奇珍異獸無數,瓊樓玉宇雕梁畫棟,等閑人等卻連門口都不讓多呆……

不過都是些以訛傳訛的市井流言,故事本身鮮血淋漓、撕扯糾結的不完美模樣,外人不曾知曉,也無意知曉。

而當下,祁陸陽看出來陸晚是真感興趣了,不由自得,“在昆禺山。還好,不算特別大,夠你折騰。”

女人莞爾:“我一個人用不著太大地方,差不多就行了。”

祁陸陽正色:“什麽一個人?我們倆一起住,再生一堆小孩兒,到時候你只怕得嫌擠。”

陸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陡然往下壓了壓——那是脊背僵硬的連帶反應。

“胡扯什麽呢。”身形很快軟了下來,她誇張地嗔怪。

外頭天光漸暗,屋裏沒開燈,祁陸陽分辨不清陸晚是否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好在,她也看不清他的。

他很難堪,因為人生中頭一回的一廂情願。

“不是胡扯。”緊了緊摟住陸晚纖腰的手,祁陸陽將心底沒被汙染的最後一點熾熱與純真拼湊起來,再毫無保留地攤開,任她搜刮:

“遲遲,我想好了,那兒以後就是我們的家。”

他的重音落在最後一個字。

明明身處寂靜非常的室內,陸晚卻耳根發癢,暖暖的一陣,仿佛聽到了屋外春天的風聲。

她久不答話,祁陸陽急切地說:“明天……不,今天夜裏,我就可以帶你回章華看看。”他已經拿出手機,準備吩咐人去定航線。

陸晚搖頭,摁住他手機屏幕,直言道:“算了,看見又怎麽樣?現在也住不了,不是時候。”

確實不是時候。

可他們兩個人……得等到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面對陸晚讓人心驚的冷靜,祁陸陽到底放棄了勸解。

*

時間匆匆劃過,三月的帝都,沙塵暴先於春光到來。黃沙漫天時,總能讓人想起古戰場四面楚歌、九死一生的慘烈,著實不太美好。

天氣歸於平靜的第一個周六,月末,陸晚意外地碰到了莊恪。

她當時正陪著那個經濟學教授李燾的小太太——鐘曉,做產檢。鐘曉孕28周了,不怎麽顯懷,身形也還輕盈,加上玩心大,她自然不樂意安心待產。自從上次在飯局要到聯系方式後,鐘曉有事沒事就拉著陸晚出來,逛街喝茶打麻將孕婦SPA,爭取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內翻出花樣來,這天也是。

鐘曉和陸晚約好先來醫院檢查,再去新光天地逛一圈,東西買完吃點甜品聊聊天,就打道回府——兩個人家裏那位都不是好說話的,也不敢玩太兇。

外資私立醫院人不多,二樓還有個帶咖啡廳的休息區。鐘曉有家裏阿姨陪著,陸晚無事,自己到休息區等。

“小陸護士。”

莊恪讓龔叔推著自己,在離陸晚三四米的地方停下。

剛才,他有沖動試著想喊一聲“陸晚”,看她會不會像十來年前那樣,明明聽見了,卻不加理會。

幾個月不見,陸晚似還是老樣子,又似乎多了些說不上來的變化。女人把發尾卷了,沒染色,烏黑密實的發絲襯托下,膚色皓白,有幾處還閃著珠光,唇型亦描得細致,嫣紅濃郁。才十來度的天氣,她敞著外套,包包鞋子元素呼應,裏頭的套裙很短,露出勻稱筆直的兩條腿,亭亭玉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