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第2/2頁)

她真的沒想太多,只是在描述自己看見的事實而已。

而祁陸陽最怕的就是陸晚這種直球選手。說她明白吧,少年時的很多事情都快甩在臉上了,還是懵懵懂懂;說她糊塗呢,三不五時又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直不楞登的什麽都往外講,能把人噎死。

還好,他不是別人,他是祁陸陽。

男人直勾勾對上陸晚的眼睛,點頭:“對,為了把你撈出來,我電話打到沒電,大半夜申航線強行飛南江,別說睡覺了,忙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最後還送上門給小白眼狼咬了一口……”

“你說,我圖什麽?”

陸晚搖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祁陸陽離得近了些:“我圖你這輩子都平安順遂。”

陸晚差點以為祁陸陽是在跟自己告白。兩人以極近的距離對視著,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被珍藏的那個自己。

這一刻,不論是眼神還是言語,沒誰說謊。

直到祁陸陽一口氣喘了好幾秒,突然憋不住笑了起來:“……畢竟我是你叔叔,陸老頭兒是我老子。哪怕沖著他,我也不會不管你。”

把小鹿亂撞寫在臉上的陸晚一時羞惱不已,她揚手要打對方,動作停在半空中好幾秒,最後還是無力地撤了回來。偏過頭,她說了聲“謝謝”。

謝謝他不辭千裏來幫忙,謝謝他滿足了所有預計的失望。

祁陸陽坐正,好整以暇地給吳崢另一部手機發著信息,讓人買點藥過來,又語氣自然地盤問陸晚:“謝誰?說清楚。”

“謝你。”

“我是誰?”

“陸陽。”

“再好好想想。”

陸晚用泛白的手指死命刮著皮質坐墊,無力地宣泄,嘎啦嘎啦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良久,她才輕聲說:“……謝謝小叔叔。”

呵呵一笑,祁陸陽再次把手搭在了椅背上,似乎很高興:“乖,沒白疼你一場。”

無意和他繼續爭論什麽了,陸晚只問:“是不是阮佩把我供出來的?”

“暫時不知道。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是個一根筋,又臭又硬,油鹽不進。上面給的指示都敢頂回去。我讓人在想別的辦法了。”

陸晚了然地嘆了口氣,祁陸陽直言:“其實知道了又怎樣?你這種追根問底完全沒有意義。阮佩敢開口,就是下決心要利用你和她的感情。你現在已經被她的私心拉下水了,這就是事實,學著接受吧。”

“如果連她也……我身邊就沒別人了。”

“你還有老陸,還有你媽,他們對你可都是真心實意的。”祁陸陽說完頓了頓,“我也勉強算一個。在咱們不掐起來的情況下。”

很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面不改色的祁陸陽,陸晚看著他,輕聲說:“你不一樣。”

又是一記躲不過的直球。

沒人開口去追問到底哪裏不一樣,因為不敢。這個問題就像是深埋在兩人之間的地雷,年少時便已存在,似乎任何觸碰,任何輕舉妄動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慘烈後果。

叔侄倆不再說話,各自沉默。

吳崢再上車的時候,陸晚已經睡著了。

祁陸陽把靠墊擱自己腿上,慢慢扶著人躺下來枕著,又給她脫鞋,蓋外套。等陸晚睡安神了,強行忽略女孩的呼吸輕噴在腹部的灼熱感,祁陸陽接過吳崢遞來的藥膏,輕柔細致地在她手腕上塗了一層。

做完這些,祁陸陽也靠坐回去,脖頸後仰,閉目養神。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陸晚的後背上,包住肩膀。這動作初看會被以為是怕人翻身摔落,但吳崢難得敏銳,收到了祁陸陽進行主權宣示的信號——就如他在生日派對結束時,吼出的那個被強烈占有欲激發而出的“滾”字。

陸晚也是了解這點的,所以剛才隔空說出的每句話都直戳他痛點,惹得祁陸陽氣急現身,全然忘了要給人留住最後一點面子的初衷。

吳崢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未了解過這對叔侄當中的任何一個,全世界,似乎只有他們能讀懂對方。

南江到章華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

全程,後座上的年輕男女都睡得極安穩,呼吸勻凈,氣氛安逸。除了肢體舒適而妥帖地接觸著,沒有進行任何交流。吳崢在後視鏡裏瞟了眼,莫名地覺得他們像是吸得緊密的兩塊磁石,陰陽兩極自帶引力,緊緊依附,渾然一體,彼此之間的縫隙小得連紙片都塞不進去。

吳崢終於肯定,自己確實是這個狹小空間裏唯一的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