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第2/3頁)

眼看著梨奈要穿過門口去到外面了,領頭的隊長突然伸手將她攔住,“抱歉了梨奈姑娘,我們來之前收到了命令,在林選侍到達刑場之前,這宮裏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站在天井中的林桑青心底“咯噔”響了一聲——不妙。下命令人的不用想,必然是淑妃無疑,淑妃定是料到她不甘心赴死,所以提前吩咐禦林軍,不許放寒夜宮裏的人出去,徹底將她求救的後路堵死。

梨奈出不去,楓櫟進不來,她又被困在宮裏動彈不得,已無人能幫她去請蕭白澤,難道,難道她只能由著這隊禦林軍帶她去刑場了嗎?

梨奈雖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但她的性子活潑,說話向來不怎麽守禮數,脾氣更是厲害,“你們放肆!”去路被一個高個子禦林軍堵住,手臂又被領頭的隊長拽住了,她壓根無法前進分毫,又氣又惱,梨奈使勁推開擋在她面前的人,聲色俱厲道:“皇上只下令禁足我們家娘娘,卻從來沒有說過要罰我們做奴才的陪著娘娘一起禁足,你們限制娘娘的自由倒也罷了,憑什麽又來限制我的自由!”

領頭的隊長收回拿去當欄杆用的手臂,捋一捋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對著梨奈深深笑道:“姑娘說錯話了,這怎麽能叫限制你的自由呢?你看,我們可什麽都沒做,只是站在門邊而已,你自個兒走不出去,作甚要汙蔑我們限制你的自由。”

梨奈氣得磨牙,“你……”她埋著頭在男人堆裏穿梭,想找個縫隙沖出去,但禦林郎們身體結實,隨便往哪裏驛站都是一座山,梨奈的頭發都撞得松散了,仍是沒有走出寒夜宮破敗的大門。

禦林軍成日戍守宮殿,很少見到女子,他們不當值的時候最愛結對到煙花之地去找歌女舞女玩樂,有人說,禦林軍的月例銀子大半花在花滿樓的姑娘身上了。梨奈的容貌雖不比花滿樓的姑娘出眾,卻也是人堆裏拔尖的,她一門心思尋找縫隙沖出去,已然將“男女有別”這四個字拋之腦後,禦林軍們見狀故意擠來擠去,還不時發出猥瑣淫蕩的“嘿嘿”笑聲。

林桑青看得惡心,她寧願不見蕭白澤,也不願天真可愛的梨奈被這群饑渴的男人耍弄。

“梨奈,回來,不要出去了。”她冷著臉喚回梨奈。

梨奈哭哭啼啼奔向她,“娘娘……”

她擡手替她整理亂糟糟的頭發,有幾縷碎發怎麽都不服帖,剛捋上去便掉下來,她幹脆從自己頭上拔下對白玉簪花,輕柔地替梨奈別到頭發上,固定住總是往下掉落的碎發。

禦林軍領頭的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催促道:“好了林選侍,您磨蹭完了沒有,送您到刑場後咱們還得趕緊到別處值守呢,您時日無多自是無所謂,我們可還多得是活兒要做。”

雖不是土生土長的宮裏人,林桑青卻也曉得,在這深宮裏,有時你必須扮演惡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譬如禦林軍,職責分明是戍守宮廷,這個時候卻要來充當押送罪妃的官差。但不願意做事一碼事,態度惡劣又是一碼事,她能容忍他們押送她去刑場,卻無法容忍他們的態度。

“我鮮少說威脅人的話,”平端著手臂,她瞬目斜睨堵在門邊的這隊禦林軍,“但你們記住了,倘若今兒個菩薩開眼,本宮的人頭沒有落地,他日待本宮重新獲得皇上的寵幸,屆時可有你們受的。”

領隊的不屑笑笑,穿過雜草荒蕪的天井,他對著林桑青做一個“請”的手勢,“那就等您從斷頭台上走一遭,還能安然回來後再說吧。”

說這番話完全是過過嘴癮,眼下這個場面,林桑青連自保都很艱難,還談何重獲恩寵。心情沉重的嘆上一口氣,林桑青剛要挪動腳步,人擠人的宮門邊突然傳來道疑惑女聲,“呀,這是怎麽回事,寒夜宮門前哪來一隊禦林軍?”

堵在門口的禦林軍紛紛回頭,從中間閃出的縫隙看去,溫暖柔和的日光下,方禦女氣喘籲籲地站在宮門口的空地上,她應當是緊趕著過來的,額頭被太陽一照,亮晶晶的,那是因拼命趕路而流出的汗水。

然,惹眼的不是她,是負手站在她身側,著一身花青色常服冷著臉一聲不吭的蕭白澤。

林桑青眨眨眼睛,蕭白澤?他、他怎麽來了。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禦林軍們忙跪地請安,“吾皇萬歲。”

蕭白澤擡擡眼睛,隔著重重人影看向林桑青,眸光冷靜淡然,稍許,他側首問方禦女,“你不是說林選侍病得要死了,想最後見朕一面嗎?我怎麽看她還精神的很。”

方禦女擡手擦擦額頭的汗水,囁嚅著解釋道:“反正……都是要死了,生病和奔赴刑場有何區別……”

只憑這兩句話,林桑青大抵能猜到方禦女是怎麽把蕭白澤從淑華宮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