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先更一章

開黃腔歸開黃腔,林桑青可是實打實的黃花大閨女,拔毛的雞她看得多了,也曾自己親手拔過雞毛,但人與雞不同,她長到這麽大,著實不曾看過脫得光溜溜的男子。

說不羞怯是假。

按理說淑妃和蕭白澤應該親近過許多回了,他們之間應如老夫老妻一般,可以互相幫忙脫衣裳而不臉紅。林桑青背過身等了會兒,始終不聞衣裳婆娑聲響起,她松開捂眼的手,轉過頭看了看,淑妃頓在床沿邊,手足無措,一張臉比猴子的屁股還要紅。

魏虞催促她,“娘娘您動手啊。”

淑妃又往前挪了幾寸,臉頰越發緋紅,簡直快要能滴出來血珠子。躊躇不定片刻,倏然轉身奪過魏虞手中的銀針,三步兩步跑到林桑青身旁,與她並排而立,聲音囁嚅道:“還是你……你來脫吧,本宮幫你拿著銀針。”

七分羞,三分怯,比林桑青這個未經人事的大齡少女更慫。

魏虞無奈地搖搖頭,卷起寬大廣袖,自個兒動身為蕭白澤寬衣去了。

恨鐵不成鋼地瞥淑妃一眼,林桑青在心底默默嘆氣:該辦的事兒都辦完了,你還害羞個什麽勁兒!擼起袖子上啊!

皇上生得如花似玉,整個皇城都找不出比他還標志的人兒了,能替他寬衣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夢想,淑妃離這個夢想最近,可奈何她臉皮不夠厚,白白和難得的機會失之交臂。

不知她明日想起來會不會覺得懊悔。

恍然過了有一場夢那樣久,魏虞終於取下插在簫白澤身上的銀針,替他把被子蓋好,壓低聲音對淑妃道:“太後讓淑妃娘娘留在這裏伺候皇上,其實是多此一舉,紮了這根辟毒針,皇上今夜大概不會醒過來。娘娘您幹等在此處也不是辦法,不若先回宮吧,等皇上醒了,外臣會第一個通知您。”

不知哪裏吹來一陣風,撥動殿內的珠玉簾子輕輕晃動幾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簫白澤還沒有蘇醒的跡象,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然,簾子響動的時候,他纖長濃密的眼睫毛似乎不經意抖動了一下,甚是輕微,讓人恍然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林桑青都沒怎麽吃東西,肚子餓得絞痛,她只好想辦法將注意力分散開。正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目光觸及龍床,恰巧看到了那輕微的抖動。

瞬息之間,她幡然明白,龍床之上的這位九五之尊壓根沒昏厥,他清醒著呢,只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不願睜開眼睛。她和淑妃一直在這裏看著皇上,不記得有聽到過蕭白澤和魏虞說什麽,殿內一直靜悄悄的,連嘀咕聲都沒有,只有魏虞為蕭白澤寬衣時,她們曾短暫背過身。

難道說……就在她們背過身的短暫時間裏,蕭白澤和魏虞之間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對話,對話的結果是想辦法支走淑妃?

看來,蕭白澤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喜歡淑妃,若他真心喜歡淑妃,哪怕只有那麽一絲絲喜歡,也不會舍得淑妃擔憂焦急,早就睜開眼睛告訴她自己已經無礙了。就如林桑青最開始的猜測一樣,這座宮殿裏沒有蕭白澤喜歡的女子,他寵幸誰、冷落誰,都有精確的打算,都與前朝的政事變化息息相關。

淑妃還沒有察覺蕭白澤已醒的事實,湊近龍床,擔憂地看著他,操心不已道:“可……他若突然醒過來,身邊沒人伺候怎麽辦?”

白瑞端了筆墨紙硯來,該是準備給魏虞寫藥方的,接過托盤,魏虞朝淑妃寬慰笑笑,“娘娘,這裏是啟明殿,最多的便是宮女太監,您且回宮安歇,不用掛心皇上。”

淑妃躊躇不定,“那……”

鋪開一張泛黃草紙,用鎮紙壓住翹起的四角,魏虞加深唇角的笑意,若春風般柔和道:“有外臣在此處,您還不放心嗎?”

心中的躊躇被這陣春風吹散,淑妃慢慢頷首,“那你可要多上些心,表哥身子弱,盡量別下猛藥。”揚起下巴看向林桑青,語氣陡然一轉,“喂,你別忘了去偏殿禁足啊,要是禦廷司查出你是投毒的人,看本宮怎麽折磨你,非要讓你比表哥可憐一百倍。”

得了吧,駐足床邊,林桑青皮笑肉不笑地送走淑妃。她怕疼,比蕭白澤可憐兩倍就已經夠她受的了,可憐一百倍不是要她的命。

時節邁進冬季,晝夜溫差懸殊大,啟明殿裏點了四個地籠,卻仍有陣陣寒氣從地底冒上來。

淑妃離去好一會功夫後,魏虞終於擺好了筆墨紙硯,他俯身貼在桌子上,提筆又停道:“淑妃的脾氣就是這樣,從小被丞相慣的,改不掉了,但心其實並不壞,多與她相處便能察覺到。”

林桑青恍恍惚惚地打個哈欠,漫不經心地想,與其和刀子嘴豆腐心的淑妃相處,她倒寧願多和豆腐嘴刀子心的人相處,只要不拿對方當知己,不交心,光聽令人舒心的好話就行了。“快寫藥方子吧。”她催促魏虞,“我還得趕去偏殿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