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盆臟水(第2/2頁)

太後長長呼出一口氣,朝她招手道:“起來吧,別跪著了,跪久了膝蓋疼。”林桑青道了句“謝太後”,扶著膝蓋爬了起來。

太後繼續道:“縱使這份糕點不是出自你宮中,可皇帝是在你宮裏中毒的,青青,你難辭其咎。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只好先將你禁足,你就待在啟明殿偏殿,哪裏都不許去,哀家會讓人來看著你。為了證明你的清白——”太後側目看她,“孩子,你所居住的繁光宮也必須要搜查一番。”

搜宮?林桑青有一瞬錯愕,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皇上在她宮裏中毒,那麽搜查繁光宮是必經的程序。左不過,如若毒真是她下的,怎麽會愚蠢到把證據放在自己宮裏呢,一早把它消滅掉了。

搜就搜吧,她沒什麽可怕的,倘使有躲在暗處的人想伺機偷放東西進繁光宮,也要先過梨奈那一關。

梨奈看上去圓頭圓腦,一副沒心機的天真模樣,實則精明著呢,後腦勺都長著一雙眼睛。不然,侍郎君怎麽會讓她做陪嫁侍女,伴著他的寶貝女兒入宮。

束手站立,林桑青不動聲色地露出一抹微笑,順從道:“是,臣妾謹遵太後安排。”

天際那輪上弦月被烏雲蓋住,室內室外都暗了不少,內廷司的人又多點了幾盞燈燭,直照得啟明殿亮如白晝,每個人臉上的毛孔幾乎都能看到。

時間一點一點從指縫中漏過,殿內諸人都繃緊心弦等著,不知過了多久,有虛弱男聲從明黃色帷帳後傳出來,“母後……”

是簫白澤!他醒了!

太後猛地從金絲楠木椅子上彈起來,在宮妃們的簇擁下小跑到龍榻邊,捂住心口,神色緊張道:“皇兒,皇兒你怎麽樣了?”

唇角的血跡已被擦去,簫白澤的整張臉煞白煞白,像如廁的白漿紙一樣,顯得眼睫毛愈發漆黑,他本就生的如女子嬌美,書中所說的“病如西子勝三分”,大抵如是。

“咳咳。”他勉強睜著眼睛,虛弱道:“此事不怪林昭儀,她再蠢笨,也不會在自己宮裏下毒戕害朕,母後切莫沖動,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他、他在為她開脫?林桑青怔住了,簫白澤真是憂國憂民的命,自己的小命都危在旦夕了,還強撐著扒開眼珠子替她說話。心底突然有些動容,他不知簫白澤為何要替她開脫,但在這個宮殿裏,只有他一人開口替她說話。

世人常道患難見真情,她不會對簫白澤生出真情,但從今以後,也許她對他的看法會好上不少。

被太後擠在後面的柳昭儀突然抽泣兩聲,似是不忍見簫白澤這副虛弱樣,擦拭眼淚道:“皇上願為他人著想是好事,可萬一林昭儀摸清了您的心態,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那您不是白信任她了嗎?”

一語既出四下沉寂,這個問題得很有針對性,也顯得柳昭儀有那麽點兒智商,不是渾然天成的沒腦子。

簫白澤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麽話,可能是毒性又上來了,話到喉頭,化作了一串咳嗽聲,“咳咳咳咳咳……”未幾,脖子往枕頭右側一軟,又昏厥過去了。

魏虞原本在搗鼓一堆藥典,見簫白澤又昏過去了,忙擼起袖子為他診脈,邊換著手下的位置,邊克制心火向柳昭儀道:“柳昭儀,這都什麽時候了,您能否收收性子,別再惹皇上動怒?”

太後斜睨柳昭儀一眼,後者立馬止住哭泣,怯怯向後退了一步。

稍許,魏虞放開搭在簫白澤手腕上的指頭,向身旁胡子花白的太醫道:“鄭太醫,快取綠豆、金銀花和甘草急煎,抓緊送過來給皇上喝,我再給皇上催次吐。”

鄭太醫連聲說是,喚上身旁的小徒弟,馬不停蹄地去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