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葛月鳳一輩子就指著他,對他的話那是從來不敢有二話,連忙就否認了,“這都沒有的事,沒有的事,自打分家後,我哪裏還管得著。”

林公權這才作罷,“你要曉得分寸。”

葛月鳳揭開鍋蓋,嘴上還是說了句,“也不知道阿校這幾天忙什麽呢,到處的跑,不是去鎮上,就是去鄉上。她一個姑娘家老這麽往外跑,還不把心給跑野了?”

林公權並不介意自己孫女往外跑,以他的眼界來看,往外跑能是種本事,一輩子都待在村裏有什麽個出息?他年輕時也想往外跑,可惜上有老娘,下有老婆,都拘著他沒叫他往外跑,他個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孫女要是真有出息,他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一想到孫女,他摸摸自己口袋裏的香煙,還是少抽點,少抽點為好,“這外面跑跑就能把心跑野的人,別說人去外頭才野,我看人在村裏都能野!阿校能跑外面還不好?要是學別人出個門都得同手同腳,那像個什麽話?”

葛月鳳就知道這個老頭子幫著孫女說話,讓她一時給氣著了,“你這個老頭子,也不想想阿校剛跟人把對象這事都談崩了,還不在家裏待些日子?你不知道外頭人說的話可難聽了。”

林公權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到教訓起這個跟了他幾十年的老婆子來,“你這個當人阿婆的,別人說阿校,你就在邊上聽著,也不給罵回去?”

葛月鳳當時還真沒真罵過去,那是下意識地覺得人家壓根兒就沒講錯,按她的意思林校就該在家裏好好兒地待著,哪裏都不要去,又會哪裏惹得別人說閑話。“她不給我漲面子就罷,還惹來那麽多閑言閑語,我還要罵人家去?”

林公權簡直拿這個老婆子沒辦法,這個老婆子一貫是這個性子,好像是個最公正的人,講道理,誰講道理就站在誰那邊,就算是親孫女,她也不護著短些。這讓林公權頭疼,“是不是別人說阿校,你還要湊合著再說幾句?”

葛月鳳到是搖頭,“老頭子,你別把事往我頭上推,我是她阿婆,我還能說她?我是半句話都沒說。”

林公權扯扯嘴,“你沒說她半句,你到由著別人說她。”

葛月鳳眼神閃了閃,“我不是還替她罵了葛家那幾個不知事的人一回?”

林公權嘆氣,“那還不是你覺得葛家人你能罵得動?要不是人家忌著我還是村裏的大隊長,現在還是個村支書,你覺著你娘家人能讓你?”

葛月鳳嘴上雖不認,可心裏知道自家老頭子這話說的沒錯,也說得她有點兒虛,還是嘴上硬著道:“我看他們敢!”

林公權懶得再同她掰扯這個,索性就端起碗來吃早飯,這早飯還是千年如一日的鹹菜下飯,讓他吃得沒滋沒味,總歸是吃了這麽多年,到也習慣了。“回頭誰要是再說阿校的壞話,你給我一嘴巴給打過去。”

葛月鳳都瞪大了眼睛,“你這不是叫我……”

林公權睇她一眼,大概是這麽多年的權威緣故,葛月鳳半句不服的話都沒敢說。

這邊林公權吃了早飯,就拿著把剪子去地裏看桔子,別看他們是漁村,也不光光只捕魚,還要種些地,也要繳農業稅。

林公權這一走,葛月鳳就喃喃自語,“這老頭子不曉得哪根筋壞掉了,還指著個孫女不成?”

正巧著她話音才落,吳金玲到走過來了,一點都沒有吵過架的樣子,反而笑迎迎的走過來挽著葛月鳳的胳膊,“姆媽,我有樁子好事想跟你說呢。”

葛月鳳有些不自在地拉開她的手,拿起抹布擦著桌子,“有話你就直管說來就是,我還要收拾呢。”

吳金玲連忙拿過她手裏的抹布,替葛月鳳擦起桌子來,她動作迅速,三兩下就把桌子給擦好,又把用過的碗都拿到灶上,“姆媽,玉蓮媽可找我說了一件事,我覺得蠻好,又不敢同蓮青提,我怕她又誤會了我的一番好意。”

葛月鳳還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玉蓮媽的風評,她哪裏能沒聽過,當下就皺起了眉頭,“就他們家?就不是個正經人,咱們阿校才幾歲,她家兒子又是幾歲了?”

吳金玲到不急著就能一句話就說服了葛月鳳,到是心一點兒都不急,還慢慢地同葛月鳳道,“姆媽,他們家大兒子是大了些,可大些才曉得疼人,我們阿校沒了爸,這不就要有個人疼著嗎?再說了,玉蓮媽不正經,她兒子幾時傳出過不正經的名頭來?”

葛月鳳洗著碗,到底是有點兒猶豫,“你這都是怎麽說的,大那麽多還疼人,還長得不好看,阿校要是能應了才是怪事。”

她曉得她個孫女的性子,要好看,別看董偉那樣子,長得到是好的。

吳金玲親自端著鍋子將洗碗水往門外倒了,又將鍋給端了回來,在葛月鳳面前從來沒有這麽勤快過,為著能成這門親事,她也是難得在葛月鳳面前表現一回,“姆媽,這人好看有什麽?不過是個花架子。要說我呢,她小姑娘家家的能懂得個什麽呀,嫁人還是得架個實在本份的人,就像大洋,這十裏八村的誰不說大洋是個實在人,可大洋長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