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好,如你所願

這幾句“玩笑”過後,氣氛死寂得可怕。

“殷正決沒有碰她。”不屬於兩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錢筠澤和宮玖身後,姬孟湘突然開口,聲音低啞。

她沒有上前,不知是不想看到棺材裏的那張臉,還是……不敢看。

她曾經最好的姐妹,深愛的丈夫因殷正決而死,自己也被殷正決懷著那樣肮臟的心思藏在這密室裏,而殷正決這畜生卻是跟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

她愧疚、懊悔、憎惡,也……嫉妒。

愧疚,對姐妹愧疚,對所有的族人愧疚;

懊悔,當初明明所有人都反對她帶殷正決回姬家村,她卻堅持己見,百般懇求,最後引狼入室;

憎惡,憎惡自己識人不清,錯把小人當良人,還掏心掏肺地對他,結果只換來家破人亡的下場;

而這最後一絲嫉妒,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之所以對殷正決恨得這麽深,何嘗不是因為曾經愛得深。

她用盡尊嚴和生命去愛一個人,到頭來,這個人只是把她當成摧毀姬家的工具!

本以為這個男人沒心沒肺,自私自利,所以才能夠這麽殘忍地利用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可後來卻發現,就算是他這麽自私狠毒的人,也有放在心上細心呵護的東西。

記憶回籠之際,那些荒唐的讓姬孟湘反胃的畫面全都冒了出來,哪怕時隔多年,也無比清晰。

殷正決會耐心地給沉睡的女人講故事,聲音和表情都是姬孟湘從未見到過的溫柔。

他還會仔細地給她擦拭身體。但因為這個女人是男人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白月光,所以,哪怕幫女人擦拭身體,他都是克制矜持地緊緊閉著眼,不敢越雷池一步。

明明滿腦子的齷齪念頭,那目光也惡心得恨不得做些什麽,卻偏偏在這樣一個活死人面前裝君子。

呵,可笑。

殷正決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蘇牧臻的額上吻了一下,可親完之後又立馬後悔了,連連對她說對不起。

這樣把蘇牧臻視為白月光朱砂痣不可侵犯的神女一般的男人,又怎麽可能有膽量做什麽。

然而,殷正決越是舍不得動蘇牧臻,才愈發襯托出姬孟湘的可悲。

她不知道殷正決是什麽時候對她的好朋友有了這種心思,又是怎樣產生了這樣的心思。

當年,她明明把人看得那麽緊,很確定殷正決從未接近過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而蘇牧臻對家主的感情,姬家村人人皆知,哪怕她貌美心善,也沒有人會去覬覦這樣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

蘇牧臻什麽都不用做就莫名其妙地令殷正決傾心如此,她耗神耗力、掏心掏肺,卻被他棄如敝履。

這如何不讓一個女人嫉妒?

只是,在那些仇恨面前,這一絲嫉妒已經顯得微不足道,現在的姬孟湘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殷正決。

姬孟湘多嘴解釋了這麽一句後,錢筠澤沉默片刻,輕嘲出聲,“當偽君子當久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君子了。”

他的目光轉而落在角落裏的鼎爐上,走近看了看。

片刻後,他淡淡道了句:“原來如此。”

“公子,您又發現了什麽?”宮玖問。

“這鼎爐裏有殘存的魂力,跟修補蘇牧臻元神的魂力一樣。”

宮玖了然,“所以他才跟那邪道做了數次交易,讓他幫忙收集鬼煞,凈化鬼煞之後取其魂力來修補損壞的元神。”

姬孟湘看向兩人,提醒道:“事不宜遲,你們先帶主母走,殷正決的話,我會跟他做個了斷。”

“你?”錢筠澤目光淡漠地看她,“被戀愛沖昏頭腦的女人,還有什麽資格讓人相信?”

姬孟湘身子一顫,嘴角繃緊,自嘲道:“您若真的得到了姬家傳承,成了新任大祭司,就應該知道,我當初給他下了生死咒。”

憑上任大祭司的睿智,怎麽可能真的任由殷正決一個外人坐上姬家小長老的位置,還不是因為大祭司知道這件事。

除非一個人真的不在乎死,不然在中了生死咒之後,不可能背叛下咒之人。

而姬孟湘就算被愛情沖昏頭腦,在她心中,姬家也永遠排在第一位。

可是,大祭司不知道,她當年是偷偷對殷正決下生死咒的,殷正決根本不知道。

後來等他知道,也已經遲了,那個畜生什麽都計劃好了。

錢筠澤聽到這話,似笑非笑地看她,“殺殷正決也不過是因為你想贖罪。可是,你覺得你身上的罪孽還能贖完嗎?”

姬孟湘陡然握緊了拳頭,出口的聲音嘶啞難聽,“罪人姬孟湘從未想過償還所有罪孽!

我知道你們厲害,不依靠生死咒的便利也能殺了他,可是,你們現在動了他在意的人,他會像瘋狗一樣反撲,難保不會咬傷你們。所以,又何必你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