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過年(第4/5頁)
沈熄啟唇,神色認真不減:“唱給你的。”
表達新年期許,是唱首給你的歌。
新的一年,我的期許,依然是你。
他不是喜歡表露情感的人,更遑論在這種公開場合表達。
林盞一滯,耳郭發燙,那段語音終於也進行到了尾聲。
聽得出來,他並不是很會唱歌,但是努力學過了,努力把每個音符音調分清楚,努力找到整首歌的節拍。
安靜的背景音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真誠和固執,純摯而稍帶青澀。
像是幼年第一次買到喜歡的玩具,因為過度喜悅和珍視,而找不到適當的行為表露。
越想表露,越唯恐不能展現出半分。
他唱的最後一句,在整個屏幕中被打成一行成串的字。
伴隨著他的輕聲哼唱,屏幕上灑落一片耀眼星光。
——“感謝你如此耀眼,做我平淡歲月裏的星辰。”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曾經只是一顆星球。
人生雖有方向,但生活枯燥乏味,幾點一線。每個人疏離的臉孔都是一道屏障,他不得其法,始終被隔絕在能與世界溝通的門外。
人生像一條平直的直線,毫無波瀾,每一步都朝著他既定的方向走。
是她告訴他,原來人這一生能有這麽多快樂的事情,這麽多高興的表情,這麽熱血的奮鬥,這麽動人的愛情。
她沒有教會他愛情。
她就是愛情本身。
她讓他明白,原來共度余生四個字,居然比功成名就更讓人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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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寒假,林盞和沈熄是窩在他家度過的。
離家了兩年,家裏沒有給她打一通電話。林盞知道,蔣婉是想她的,但林政平一定會阻止蔣婉——無論是打電話還是來看自己。
林政平在和她賭氣,不,與其說是賭氣,不如說是在賭。
賭她林盞離了避風港就飛不了多遠,賭她無論曾立下過怎樣的誓言,走時如何的決絕,最後都會折朽在現實的腳下,乖乖地回到家裏,當一只華美的金絲雀。
他在賭她最終,一定會一邊認錯,一邊屈服於世界,然後畢恭畢敬地聽從他的安排。
不,她不會的。
她一定會讓林政平明白,他曾視為真理的□□,當做畢生追求的功利,全部,都是錯的。
她不會屈服,她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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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到尾聲的時候,林盞接到老師的電話。
其實沒接到電話前她就知道了——在美術界被譽為“最高信仰”的國家美術獎,五年一度的殘酷角逐,要開始了。
“老師建議你還是參加一下,就算拿不了獎,見見世面也是好的……假如真能拿獎,只要能在我們省拿到前十,你就有一個非常高的起點了,”老師說,“不說多的,我三年前有個學生,全省排名第十一,後來各種接報刊采訪啊、畫展合作啊、大項目啊……小有名氣之後又畫了些代表作,現在一幅畫價格已經很高了,那學生就叫蘇漫,你應該知道吧?”
蘇漫她當然知道,已經算很不錯的青年畫家了。
老師:“目光不能太狹窄,要長遠,可能前面有幾次機會你沒抓準,不要緊,這一個比賽抵十幾個比賽,含金量高得可怕。只要你能畫出一幅好作品,修改一下,能不能大放異彩還不知道,起碼在畫家堆裏嶄露頭角也是可以的。”
掛斷電話之後,沈熄問她:“你參加嗎?”
當然要參加,從幾個月前的靈光一閃開始,她就知道,那幅《要》一定能在關鍵時刻發揮用途。
孫淇淇搶先拿到之前畫展的名額有什麽關系?
林盞也並沒有失去什麽,相反,她還該感謝孫淇淇讓自己得到了一個靈感,不至於在這時候手忙腳亂。
現在,該是她的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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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開學不久,老師要求把比賽的畫交上去,從中選出三幅代表蔚大參賽。
那時候,孫淇淇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因為這半年她都沒有怎麽細致鉆研,大多數畫都是靠著名氣以及老主顧的眷顧賣出去的,因為價格確實不錯,來錢快而且輕松,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她的畫開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簡單。
知道這次比賽很重要,她給自己預留了一周多的時間,想好好地畫一幅畫。
可她發現,自己居然手生了,有些想表達的東西,竟是無論如何也表達不出來了。
費盡心思地磨完那一幅畫,她發現這是近期裏自己畫得最好的一張了。
就算達不到自己的預期,應該也比大家畫得好一些。
她這麽安慰自己。
但第二天看到大家的畫面時,她才感覺到不對了。
署上“孫淇淇”三個字的畫擺在偏左的位置,和所有的畫面一起做著比較。
為什麽她不過是這半年多沒上課,就已經開始落後於大家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