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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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盞來說,自由活動當然不只是欣賞畫作這麽簡單。

美術館燈光偏暗,每一個展廳的主題都分得很清楚,大多數畫家的作品林盞都瞻仰過。

此刻那些畫作跳脫出屏幕,被人精細地裱好,再呈現在人的面前時,震撼的感受便加倍放大了。

但她心裏裝的可不止這些。

她正對著畫面發呆,聽到孫宏問:“林盞,我覺得這幅畫抽象的程度跟我的差不多啊,是不是我也有成為大家的潛質?”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孫宏是被家裏人逼著來學美術的,對這種藝術的感知能力很弱。

鄭意眠:“人家的抽象是有具體內容的,看起來型不準,其實這些關鍵部分,盆骨啊形態啊,塑造得很好的。”

孫宏指著墻上的一幅人體寫生:“算了,我還是適合看這種。”

林盞:“……你開心就好。”

大家逛完一樓的展廳,上樓時,林盞跟鄭意眠閑聊。

“你覺得沈熄會在樓上嗎?”

“看命了,”鄭意眠說,“再說了,剛剛人家還路過你身邊呢。算了,不說你了,能理解。”

林盞就是……你不近,她近;你不動,她動;你不言,她調戲,撩之。

你一動,她心理素質就崩盤了,只能慫了吧唧地回到原位。

嗯……俗稱——敢撩不敢當。

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林盞咳嗽一聲:“那是不在我計劃範圍內……你也知道,一出點什麽意外狀況我就會很慌亂嘛……”

“所以,我剛剛臨時決定了。”

鄭意眠看她一臉浩然正氣,問:“決定什麽?”

林盞:“決定讓沈熄多意外意外我,鍛煉我的心理素質。”

鄭意眠:“……”

孫宏想歪了,難為情道:“讓沈熄意外你?這麽意外……不太好吧。”

林盞:“想歪的自行了斷吧。”

孫宏一臉委屈:“齊力傑不在,你們就欺負我。”

齊力傑跟孫宏玩得比較好,但是這段時間家裏有點事,不能來上學,孫宏就跟著林盞她們一起玩了。

“你該慶幸他不在,”鄭意眠笑著說,“他要是在,就是跟林盞跟他一塊兒欺負你了。”

孫宏:“……還笑,電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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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有笑地出了電梯,到了三樓的倒數第二個展廳,林盞看到了攝像機。

她小聲道:“在這裏面吧?走,進去看看。”

跟做賊似的。

想讓他看到自己,卻又怕他太快看到自己。

偌大的展廳裏,一道清朗的男聲正在進行講解。

聲如其人,沈熄的聲音像是藏在山澗裏的泉水,和緩而沁人心脾。由於不受陽光暴曬,一字一句仿佛珠玉落盤,泠泠作響。

咬字清晰,帶著疏離的冷意。

但聽起來卻很舒服。

林盞拉著鄭意眠往前湊了兩步,聽得更清楚了些。

“油畫家鄭雲是中國當代超寫實主義油畫的領軍人物,他的畫最大的特點就是極端寫實,大家可以看看這個竹簍,連毛邊畫得都很清楚。他的作品畫面絲毫畢現,幾乎跟照片無差……”

林盞只聽進了這麽一段,然後扶著墻壁踮起腳,去看站在畫面前的那個人。

他的身上帶著的,是見慣大場合的從容不迫,也是對自身能力的清晰把控。

這樣的氣質,對林盞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看清楚他點在畫框上的手。

燈光給他的手指鍍上一層流光,透明畫框反射的光也泄在他指尖,明亮地躍動。

就連他手腕上凸出的尺骨,弧度都漂亮到不行。

講解完畢,沈熄留大家安靜地欣賞一番,正把手放下,就感受到了一道如炬目光。

他對上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瞳。

少女的琥珀色瞳仁中綴著高光,像萬千星辰碾碎,盡數鋪在她眼底。

很快,那雙眼睛消失在重重人流之中。

他似有所失,竟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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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盞扶著心臟弓下身,虎口脫險般喘著氣。

好險,差點就被看到了。

鄭意眠看她這個樣子,揶揄道:“怎麽,一見鐘情了?”

“不是一見鐘情,”林盞平復心神,悵然地遠望,卻又帶著點笑意說,“是每一見,都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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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逛一會兒,就到了黃郴規定的集合時間。

林盞頗為不舍地揮別沈熄,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沒關系,反正她近水樓台,以後就可以和沈熄天天見面了。

不愁不能看個夠。

不愁不能……撩到手。

心中有個小計劃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