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3/6頁)

皇後似乎被觸動了什麽,微笑道:“剛才你來時可見到了大公主與老二新婦?”

少商一陣懊悔,該死的怎麽提起這個話題了。

“我原本希望他們手足同心,尤其是長公主,陛下素來寵信他們夫婦,大駙馬在禦前很能說的上話。誰知……呵呵,外敵還沒殺進來,倒先開始窩裏鬥了。”

皇後臉上流露出譏諷與悲哀交雜的神情,“她倆結伴而來,在我面前絕口不提太子,還一個勁的勸我好好養病,切莫插手朝堂之事。尤其陛下如今正在盛怒,千萬不要去觸龍鱗。她們的言下之意,難道我聽不出來麽?”

“娘娘……”少商握住皇後枯瘦的雙手——搶起家當來誰還跟你講手足之情,半間拆遷房兩個停車位,尋常人家就能打出狗腦子來了,更別說這花花江山了。

皇後拍拍少商的小手:“是呀是呀,生他們養他們不夠,給他們榮華富貴也不夠,只要沒給他們至尊之位那就斷斷不夠。”

少商對這種家務事完全沒招,於是道:“娘娘這個咱們也不說了,說說您的身子吧。您就是心緒不得開解,所以才纏綿病榻難以痊愈。照我說啊,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娘娘先顧好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皇後看女孩不停的換話題,笑出聲來:“反倒是這事,你沒我想的開了。你可知先父壽壽幾何,我大父又活了幾載。我們宣家人素來壽數不長。自然,先父是早了些,剛過而立就仙逝了,先母比他多過了十余載。托陛下洪福,我與阿弟到現在都好端端的,也不知……”

“哎呀呀呀呀娘娘你怎麽說這個啊?!”少商起身嚷起來,不肯讓皇後接著往下說,“娘娘你再說我可回家去了,以後都不進宮了啊!”

皇後失笑著連聲哄她,少商這才又坐了回去。她看著皇後精神有些短,便又按著她躺下。

離開內寢前,皇後忽睜眼問道:“陛下是不是又派子晟出去了?”

“是呀。因這回彭逆部曲是投誠,不能將余部殺頭處罰了事,但也不能讓他們繼續聚集一處了,是以陛下派淩大人去拆家當了。”

皇後微笑:“什麽拆家當,是予他們富貴,換他們卸甲。”

“沒錯沒錯。”少商輕快道,“所以娘娘不用擔憂,淩大人一聽到風聲馬上就回來的,到時他一定有辦法。”

皇後闔上雙目,輕輕道:“出了這件事,陛下是第一個不痛快,恐怕子晟就是第二個不痛快了。少商你別去鬧子晟,他心裏有數的。”

不知為何,少商從皇後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祥的意味,但又苦思不知所以然,只能甩甩頭放到一邊。

午後過半,太子頹著背脊來了長秋宮,因皇後睡著了,他只能一言不發的在內寢坐上半天,當暮色漸重時緩緩離去。

望著太子疲憊的背影,少商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說以前,只說現在。程老爹,蕭夫人,萬老夫人,桑叔母……還有淩不疑,她生活中所熟悉的全都是很有‘辦法’的人,絕不會束手就擒。哪怕豬蹄叔父程止,雖說笨了些,但也會在兵荒馬亂中到處找尋妻子蹤跡。

形成對照的就是二叔父程承,雖然少商很同情他,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因為他的怯懦無能,葛氏才能得逞十年。

少商自己也是前者的價值取向,是以看太子這樣落寞,她既可憐,又有些看不起。皇後雖然淡泊端方,但長秋宮也被她管的安泰周密,從沒出過岔子啊。

雖說彭真攀咬王淳一案中,太子實在冤的很。可這又如何?不遭人嫉是庸才,哪有當東宮不受明刀暗箭的。儲君被暗中嫉恨不是宇宙慣例嘛,要緊的是出了事要有辦法解決啊。

然而太子不能。

於是少商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她和淩不疑現在算是躺在太子船上,這條船到底穩不穩啊,會不會翻啊!

次日一早,皇後略覺舒坦了些,早膳還多用了半碗的蔬菜粥,然後岑安知顛顛的跑來了。傳達了皇帝的關懷之意後,特意將少商拉到殿外,言裏言外讓她去見皇帝。

少商懵懵的:“娘娘病況岑內官代為傳話就好了嘛,幹嘛要我要去面聖啊。”

岑安知眼神閃爍:“萬一陛下要詳詢娘娘的病況,程娘子可以細細分說。”

少商看著岑安知笑成菊花的臉,心念一閃而過,不悅的眯起眼睛:“哦,我知道了。”

她一把將岑安知拉到角落上,咬牙切齒道:“這幾日陛下心裏不痛快,你想叫陛下訓我一頓,好你個老岑,前陣子你收嗣子我可是把私房錢都掏出來了!你這麽害我,你摸摸自己的心口疼不疼!叫你兒子放學路上當心點,我見了非痛打他一頓不可,這叫父債子償!”

岑安知聽著女孩‘父啊子啊’的一頓罵,心裏卻有些受用,想自己也是有子之人了,不禁暗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