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場之人都知薛氏說的這話不假。

賊匪若傷了這些世家女眷,女眷們的家屬定不會善罷甘休,官衙會查的水落石出。

世家女眷們都無礙,就算報了官,官衙會查,但怕不會太盡心盡力。

只不過,京城周遭出了這樣的劫匪,官府肯定還是會搜查的。

那些劫匪定不會繼續留在京城。

那些劫匪都很聰明,只圖財不傷人,還是下雨天出行,半點蹤跡都不留下。

不,應該說是宋凝君聰慧。

姝姝望向宋凝君。

宋凝君不疑有他,她當然不會想到,她以為可以隨意誆騙戲弄的柔弱女孩早就經歷過一次死亡。

這會兒大家已經上了馬車,崔氏跟兩個孩子還有薛氏乘坐一輛,丫鬟奴仆皆坐在後面的馬車中。

馬車軲轆正踏著滿是泥濘的地面朝著城內而去。

宋凝君取了布巾想給姝姝擦拭濕漉漉的頭發,姝姝躲開,面上不顯,只是接過宋凝君手中的布巾,軟聲道:“多謝姐姐,我自己擦拭便好。”

崔氏卻接過姝姝手中的布巾,“你掌心傷的厲害,娘親幫你擦。”崔氏幫著女兒擦身上的雨水,姝姝不躲,聽著崔氏嘮叨她,“回去讓丫鬟備些藥浴,再喝上兩碗姜湯應該不會染上風寒,不過掌心的傷口和腳踝要養些日子方能好,掌心的傷口更要好好養著,我瞧著傷口有些深,省得落疤,女孩子的身體萬萬不可落了疤痕。”

“女兒省得。”姝姝乖乖巧巧的回答。

方才那一番事情也讓她有些精疲力盡。

薛氏看著崔氏細心的給姝姝擦濕發,嘆口氣,“幸好大家都無礙,姝姝怕是嚇的不輕,先睡會兒,到了城內就好了。”

宋凝君看著閉目的姝姝,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母親,您和薛姨還有損失什麽東西?還有姝姝,可有被搶走什麽?”

薛氏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便沒了,那些賊匪過來時我們就將首飾銀錢一並丟給他們了。”

姝姝慢慢睜開眼睛,她摸了摸發間的金步搖,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崔氏,“母親,我今日帶的金步搖不知掉在何處。”

“你這丫頭。”薛氏失笑,“等回了城內,想要多少金步搖,薛姨都送給你。”

“多謝薛姨。”姝姝說著,又想到什麽,將衣襟稍稍拉低一些,露出白皙玉頸,她摸向頸子,面色忽而一變,哭喪著臉道:“母親,我的小玉雕也掉了。”

崔氏疑惑道:“什麽小玉雕?我寶兒莫慌,娘回去讓人再雕刻一枚一樣的給你。”

姝姝搖搖頭,有些難過,“母親不知,那是女兒第一件首飾,是小時候上山撿柴時撿到的,因為擔心被養母拿走,一直貼身帶著,它陪伴我好幾年,我實在舍不得。”

這話可把崔氏跟薛氏心疼得不成樣子。

崔氏抱住女兒哄道:“姝姝莫要傷心,等明日我讓奴仆再來白居寺尋,說不定還能尋到。”

姝姝悶悶不樂躲在崔氏懷中,閉上雙眸。

宋凝君眸色微變,握緊了拳。

姝姝似真的疲憊,就這樣睡下。

回到定國公府後,崔氏讓兩個女兒泡了藥浴,又喝下兩碗姜湯,還請郎中過來給姝姝看過掌心和扭到的腳踝。

郎中看過,幫著姝姝處理過掌心傷口,又開了兩幅藥方和藥膏。

抓藥煎著吃,藥膏是塗抹掌心傷口的,隨後叮囑一番,說是姝姝的傷口仔細養著,應不會落下疤痕。

送走郎中天色已經暗下來。

吃過晚膳,姝姝回房歇息,青蒿青竹兩個丫鬟陪伴,姝姝讓其取了本書卷過來,然後道:“你們退下吧,我自個看書就成,要睡時會喊你們進來伺候的。”

兩個丫鬟竟猶豫起來,青蒿道:“三姑娘,您傷勢未好,奴婢們要守著您才是。”

姝姝把手中的書卷放在身邊的案幾上,慢慢擡頭,“怎麽?我還使喚不動你們?我想自個清凈片刻都不能?”

她的嗓音依舊和平日沒甚兩樣,溫柔嬌軟,可語氣卻是嚴厲的。

青蒿急忙跪下,“奴婢並不是此意,奴婢惹三姑娘不快,還請三姑娘責罰。”

青竹也跟著跪下。

姝姝揮揮手,“你們退下吧。”

青蒿青竹這才慌忙退下。

等兩人關好房門退到廊檐下,姝姝從榻上直起身子,伸出左掌心,掌心傷口上纏著白色紗布。

姝姝心念之間,潤白玉瓶便顯在她的左手掌心上。

姝姝心跳砰砰砰的,她用右手捏著細細的瓶頸,玉瓶便被她拿在右手,她在案幾上取了個蓮花紋白玉茶盞放在面前,慢慢傾斜玉瓶,在她的設想中,玉瓶裏應該會滴出一滴甘露,可讓姝姝沒想到的是,一股細小的水流慢慢從玉瓶的瓶口倒出,慢慢把茶盞注滿。

若不是姝姝及時收手,只怕這水流還會繼續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