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2頁)

盡管周既早已料到沈來不會來找奧格,可親耳聽奧格說出來之後,整個人卻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了下去。

奧格已經喝完了一罐啤酒,又重新起身拿了一罐,然後聽周既輕聲問,“你怎麽認識CoCo的?”

這個話匣子一開,奧格就再也沒忍住,在他回到挪威後,身邊就再也沒人能和他一起回憶CoCo了。

“我和CoCo是念書的時候認識的,我對她一見鐘情,天呐,她長得就像Angel對不對?”奧格問周既,“我追她追得很辛苦,追了兩年她才點頭同意,東方的姑娘總是那麽羞澀。”

大概是不知該如何用中文贊美沈來,奧格開始用英語嘟囔“…so sweet…so smart…so beautiful and moving…”回憶著回憶著,奧格就開始流淚。

“在分開的時候,我跟她求婚了,可是被她拒絕了,她說她要回她的國家,我就說我也去,被她拒絕了。”奧格不無委屈地道,“可是我們在一起是那麽的快活……”

奧格可沒管周既聽了是個什麽感受,他太需要有個人讓他可以談論CoCo了。他上樓回了自己的臥室,取了一本相冊遞給周既,“你看,CoCo。”

相冊裏全是沈來,大笑的沈來,微笑的沈來,哀傷的沈來,憂郁的沈來,受傷哭泣的沈來……還有和奧格甜蜜相擁、相吻的沈來。

“She’s so pretty,isn’t she”奧格道,“中文怎麽說來著,她教過我,哦,什麽雁,什麽魚來著?”

“沉魚落雁。”周既輕輕地道。這麽自戀的話,年輕時候的沈來的確說得出口。

整個晚上,奧格跟周既講了許許多多他和沈來的故事,講沈來怎麽捉弄他,又講沈來怎麽照顧他,他喝著酒,流著淚,想著他的CoCo已經遠去了。

原本來找沈來的周既,在那個夜裏,就一瓶一瓶的啤酒喝著,聽著另一個男人流著淚說他和沈來的故事。

送走周既的時候,奧格道:“周,我要忘記她了,我現在有了新的想要認真對待的人了。”所以他昨晚才會那麽放肆地任由自己去想那個特別狠心的東方女孩兒。

周既坐在飛機的舷窗邊看著腳下的挪威,他想如果當初奧格不管不顧地跟著沈來去了中國,沈來早就是哈拉爾森太太了。

沈來這一生遇到過很多愛她的男人,然而最可悲的是他們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愛她,卻又不夠愛她,所以總是離她而去,留下她孤單一人。

從江城的機場出來,周既只覺無處可去,天地茫茫,卻再也沒有一個叫沈來的人,沒有一口她呼吸過的空氣。

出租車將周既載到了鷺洲,這裏他已經很多年沒來過了,在城裏開車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避開這裏。

鷺洲國際是江城的高档樓盤,周既和沈來結婚的時候,婚房就在這裏。

按開密碼鎖,屋子裏窗明幾凈,客廳的茶幾上還有一束開得正艷的淡綠色桔梗花,是沈來的最愛。

梳妝台上,女主人的梳子隨意的擺放著,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沈來的衣服還掛在衣櫃裏,她如山的包包還整整齊齊地放在玻璃櫃裏,整面墻的鞋子一點兒灰也沒有。

七年的時光,雖然讓這間屋子的顏色陳舊了一點兒,但別的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然而空氣裏卻已經沒有女主人在時,時不時會傳來的幽香。

周既在沙發上坐下來,沒開燈,後背有點兒硌人,他抽出來一看,是沈來以前喜歡的粉色心形抱枕。

周既點了支煙,待猩紅的光芒在黑暗裏閃爍時,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沈來要是在的話,肯定要出來罵人了,他就往她脖子裏吐煙圈。

周既沒脫鞋,就把腳往茶幾上一擱,等著沈來來踢他的腿。

煙燃完了一支又一支,黑暗裏沒有任何動靜。周既覺得這個世上的事特別滑稽可笑,沈來一輩子健身、減肥,不抽煙不喝酒,卻年紀輕輕就得了肺癌。他呢,抽煙喝酒吸霧霾,卻屁事兒沒有,你說可笑不可笑?

恍恍惚惚地聽見開門聲,周既立即“騰”地站了起來,膝蓋撞到了茶幾腳上,也沒顧得疼,急急地把煙頭掃到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瘸著腿跑到門邊,“來來。”

“啊!”開門進來的曾姐被屋裏的人嚇得尖叫一聲,剛買的花也掉地上了。等她回過神來,才驚訝地喊了句,“周先生,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