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3/4頁)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朝夕相處的人都難保不變心呢,更何況這一個京城、一個外地?那位又是那樣的身份,多的是人巴不得離間了呢……

君臣之間有這樣的情分殊為難得,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稀罕事,若果然因為過分回避而生分疏遠了,只怕罕事要成千古憾事了。

也就是自己人才會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老太太心頭微動,陷入沉思。

董夫人又道:“前兒圖家人和白家人來送節禮了,我冷眼瞧著,便是寧寧打小性子野,兩家也不會永遠放任兩個孩子這麽沒名沒分的在外頭折騰。左右只差最後一步拜堂了,也不費事,少不得年底就要叫回去辦了,難不成您老舍得不去觀禮?天闊與雅音自不必說,晏姑娘與寧寧那樣要好,必然也是要去的……”

再說晏驕那邊。

回去的路上,晏驕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白寧說了。

“之前我還跟天闊說呢,要趁過節送禮探探玉容、玉敏幾個姑娘家裏的動靜,若能見上一面,說說話,那就更好了。結果又發了黃海平的案子,一忙起來就給忘了。”

白寧點頭,又搖搖頭,“只怕是難。”

玉容是個好姑娘,可惜對這種事沒什麽經驗,上來就打草驚蛇,那幾家對他們必然早有防備,即便見了面,也未必能問出什麽來。

晏驕嘿嘿一笑,“我自然明白,索性換條路走,所謂兵不厭詐……”

又如此這般的比劃一下,白寧眼前一亮,也跟著笑起來,“沒準兒行得通!”

“是吧?”晏驕大喜,“走走走,咱們去找廖先生商量一下,看他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

左右如今陷入僵局,兩邊只是維持表面平衡,各自下頭暗流洶湧都清楚,如此僵持下去實在沒有意義。

既如此,她們就先來打破平衡試試。

有棗沒棗的,先打三竿!

——

“你們聽說了嗎?”一個中年文士端著茶杯刮了幾下,看向在座其他幾人,“那個女仵作又破了一樁案子,前後只用了短短兩日。”

“大人未免擔憂太過,”一個略年輕些的渾不在意的笑道,“您貴為知州,也是響當當的朝廷命官,若無十足證據,誰能拿您怎麽樣?”

另一人冷哼一聲,“你倒是不擔心,所以如今還只是個知縣,秦知縣。”

秦知縣似乎對他多有忌憚,饒是被氣的面上發燙,也沒敢多說一句。

說話那人又哼了聲,突然擡手將茶杯丟在桌上,滾燙的茶水灑了滿地也不管,只是憤憤道:“不過是龐牧那廝有意經營的名聲罷了,只怕日後還想求得聖人賜婚呢!上頭那位就更好笑,果然信任到如此地步,甚至公開誇贊。我冷眼瞧著,莫說是個活生生的女人,只怕來日咱們的定國公指鹿為馬,聖人也只會拍手叫好,誇他慧眼獨具!”

話音未落,秦知縣就和那位知州大驚失色,先本能的往北看了一眼,又異口同聲的喊道:“之祥兄,慎言!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若是晏驕等人在場,聽了這話,只怕瞬間就能猜出三人身份:牛瑞,字之祥。

牛瑞剛發了點脾氣就被攔住,越發憤懣,可到底也知道輕重,只好改口罵道:“那姓龐的便是個災星!走到哪兒,哪兒就沒有安分的。”

“原平安知縣好不容易功成身退,都去京城等候調遣了,偏他橫叉一杠子,以至於功虧一簣!”

“還有那孟徑庭,好好一個知府,如今可倒好,一降三千裏,聽說月初已經被發往廣西摘荔枝去了!如此窮山惡水路途遙遠,誰知還能不能回來了?雖然名義上還是知府,可指不定就要老死在那裏,與流放又有什麽分別!那姓龐的倒是會做人,裝的傻乎乎一個武夫,背地裏精著呢,又假惺惺幫忙說情,贏得朝上一片喝彩,正是刀切豆腐兩面光,好人壞人都給他做齊全了。”

他越罵越起勁,原先張橫和秦知縣還想勸說,可聽到最後也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俱都悶悶垂了頭。

是啊,如今龐牧可是到他們身邊來了,雖說不是直轄,可到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還有聖人做靠山,他當真是肆無忌憚。

張橫也忍不住罵了句,“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狗眼!姓龐的不是好貨,竟又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女表子,好端端的,手竟伸到這邊來,實在是欺人太甚。”

若不是那女子多管閑事,又怎麽會惹出著許多事端?

秦知縣沒有靠山,又不似他們二人天然一段姻親牢不可破,自然更加謹小慎微,當即憂愁道:“白家、圖家、董家,還有一個曾被聖人誇贊一人足可當千軍萬馬的廖無言……哪個都不好惹,湊在一起就更棘手了。”

見張橫和牛瑞不說話,他咬咬牙,小聲問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耶莫非聖人真就對龐牧如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