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頁)

“你們快看!”

她示意郭仵作和賈峰看那些透出來的光線,又指著上面的骨茬斷面道:“你們仔細看這些骨茬的走向,下側的骨折比上方輕微,明顯受力方向是由下往上的。可若果然是兇手主動舉起兇器痛擊,正常情況下,都會是從上往下的弧線!”

郭仵作一聽,精神立即為之一振,忙把晏驕說的地方看了又看,不由得嘖嘖稱奇,“是了,是了!果然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湧現出另一種猜測。

賈峰頭一次遇上這樣復雜的案情,偏偏又聽不懂眼前這兩個人半說半藏打啞謎的表達方式,忍不住出聲問道:“果然如此?究竟是哪個如此?”

晏驕笑笑,忽然沖著桌角做了個向後仰倒的動作。

賈峰愣了片刻,只覺如醍醐灌頂,“我知道了,李春是自己摔死的!”

“哎,話不好這麽說,”郭仵作糾正道,“我們只能說他後腦勺的傷是這麽來的,可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有無他人在場參與,仍是不得而知。”

“兩位,”林平從前面匆匆趕來,“開賭場的韓老三到了,大人請你們去聽審呢!”

因驗屍有了突破性進展,晏驕和郭仵作都有些亢奮,直接是跑過去的。

兩人照例與廖無言分列左右,看著堂下滿臉橫肉的韓老三。

不怕帶點兒偏見的說,這韓老三可真是長了一張標準的惡人臉。

“你九天前可曾見過花溪村的李春?”龐牧問道。

“九天前?”韓老三擰著眉頭想了許久,又掰著指頭算了一回,點點頭,“九月十五麽,見過見過。他還是想來賭,小人說縣太爺有令,為保盛世太平,不讓幹這個了,小人乃是頭一批響應的,又怎麽會明知故犯?便打發他去前頭吃酒。”

晏驕心中暗笑,心道這個韓老三果然是街頭上混的,就說這麽幾句話,竟也不忘拍馬屁,還記得給自己邀功。

“據本官所知,李春生性倔強剛烈,”龐牧壓根兒不吃他這一套,只是面不改色道,“他興致勃勃來賭錢,哪裏是旁人三言兩語就勸得住的?”

“我的青天大老爺啊,您可忒神了!”韓老三誇張的瞪大了眼睛,沖他雙手豎起大拇指,“他可不就當場翻臉了嗎?可小人是個遵紀守法的,哪裏能由著他胡來?左右如今賭場改成酒樓飯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人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裏吞,請他去前頭吃酒,這才好歹安撫了。”

晏驕眼前一亮,看向龐牧:吃酒?

龐牧不動聲色的回了個了然的眼神,又故意詐道:“口說無憑,本官卻以為,那李春前後欠你許多銀兩,又無力償還,如今卻又空手上門,你二人言語交涉中一言不合便扭打起來……”

饒是韓老三平時再囂張,也知道民不與官鬥,堂上這位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的縣太爺一個不高興,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登時便有些慌張,忙磕頭喊冤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往年確實做了許多不好的事,可打從您來了之後,就全都改了!那一應的賭桌、籌碼、骰子全都劈柴燒了,便是裏頭難得的一副上等象牙骰子,小人也找工匠打磨成串珠兒給閨女帶著玩,不信您這就派人去瞧啊!如今小人連打人都不敢了,哪裏還敢殺人呢!”

見龐牧還是面色不善,韓老三面上冷汗滾滾而下,心道自古縣衙多昏官、天下烏鴉一般黑,上任縣令便不是什麽好貨,臨走還不忘刮地皮,這個年紀輕輕,想來更不敢指望。

若是對方實在找不出真兇,偏要捉了自己這個替罪羊交差,豈不是死的憋屈?

可憐他的婆娘尚且嬌花嫩柳一般,接連生的兩個大胖閨女也正是雪團兒一般可愛的時候,若自己死了,那孤兒寡母無所依仗,還不給人生吃了!

想到這裏,韓老三硬生生從眼睛裏擠出幾滴淚來,哽咽道:“小人當真什麽都沒幹呐!您若不信,我連他當日吃了什麽都能數的出來,那日也有幾個熟客在,找他們一對峙便知真假!”

說著,也不等龐牧開口,他忙嘰裏呱啦報了一堆菜名,裏頭赫然就有炸雀兒一味。

這就對上了。

龐牧臉色微微緩和,只還是板著,“本官暫且信你一回,那你可知他飯後哪裏去了?”

聽了這話,韓老三如蒙大赦,好似鬼門關走了一回,整個人都像被抽掉骨頭似的軟了,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冷汗早已濕透裏衣。

事到如今,他哪裏還敢耍花樣套近乎,只是縮著肩膀,老實道:“他吃的爛醉,足足禍害了小人六、七兩銀子的東西,快到傍晚才醉醺醺站起身來,只說要去找銀子去。”

“找銀子?”龐牧追問道,“怎麽找,向誰找?”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韓老三搖搖頭,“左右不過打砸搶燒強取豪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