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虞美人(二)(第2/3頁)

早幾日前璞爾的福晉進宮來給太後請安,的就已經哭過這件事,後來,太後又聽說烏善遞了折子,狠參了爾璞一本。皇帝來請安的時候,太後想試探試探皇帝的態度,試圖尋找些轉圜的余地,便有意無意地提了爾璞這個人,誰知皇帝當時就變了臉色,杜容海也的皇帝斥為妄窺朝政,蒙蔽太後,差點被拖到慎行司打板子。

其實,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太後的心沒有一日定下來過。

從前以為皇帝命烏善糾察戶部是沖著十一在四川的爛賬去的,誰知,如今一藤摸下來,皇帝步步為營,先是囚了十一,又放逐了恭親王,如今,竟然真要動爾璞,一點不肯念太後的情面。

好歹她養了他十幾年,太子被廢後,她也是用盡心思地替他去籌謀,可皇帝從始至終,都只顧表面上的那一層禮數。從不肯親近。

果然,隔著肚皮就養不熟嗎。

太後又是氣又是急。顫擺手道:“行了,你還是出去聽信兒。”

“皇額娘,出什麽事了。”

皇後見杜容海喪著臉匆匆去了,便起身親自端了一盞茶到太後手中,借此彎腰問了一句。

太後剛要說話。

卻見戲台下,王疏月扶著宮女的手,慢慢地行了過來。

她穿著藕色芙蓉繡氅衣,外罩著同色的坎肩。雖是在病中,還是盡力周全了禮數,在太後面前行大禮請罪。

太後心正意不平,也不叫起。憑她跪在戲台下面。

太陽很高,曬得地面發燙,周遭的花泥被蒸出了腥臭味,一陣一陣地往王疏月地口鼻之中鉆,她在經期腰腹疼得幾乎支撐不住,這會兒又聞到這味道,胃裏翻江倒海。

善兒見她臉上蒼白,上面的主子又沒有半分體諒的意思,心裏焦急得很,但又沒有辦法,只得撐扶著王疏月,盡量讓她好受些。

“皇後,後宮的事你處置,哀家聽你問她。”

太後把茶盞不輕不重地磕在茶案上,戲台上的戲跟著停下來,伶人們見這邊太後面色不好,紛紛磕了頭,暫退到下面去了。

皇後低頭看向王疏月。

她早已經問過了周太醫,知道她這體寒之症在信期有多要命,但太後的意思又不能當眾違逆,只得咳了一聲,對王疏月道:“和妃,皇上平日政務繁忙,你身為後宮嬪妃,需勸誡皇上以龍體為重,不該恃寵生嬌,折損皇上龍體。”

“是,奴才知錯。是奴才不知體諒皇上。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聽王疏月說的聲音都在發顫,知她支撐得艱難。但自己並不好此時出言維護她,便朝成妃看了一眼。

成妃向來會得出皇後的意思。起身走到太後身前道:“娘娘,和妃雖有錯,但念在她年輕不知事,如今又已經知道錯了,責罰就免了吧。”

“免了?成妃你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也這般不懂事。皇帝日後會有多少嬪妃,若人人都如和妃這般,借這樣痛處,矯情扭皇帝相陪,我大清還如何開枝散葉,這是重罪,你竟還敢替她求情。”

成妃忙跪下來不再出聲。

淑嬪在旁道:“妾以為太後娘娘說得極是,為妃嬪者,首要之任就是替皇上開枝散葉,繁衍子嗣,和妃有這個病痛,就該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清清靜靜地養著,這體寒之症將養不好,日後是有大壞處的,我記得,先帝爺那一朝,就有幾位娘娘有此症,就是年輕的時候沒有調養好,後來,身子骨都不硬朗。”

順嬪本就不喜歡王疏月,這會兒淑嬪把話說倒這份上,她在旁便接了過來,可不是,先帝的雲答……”

“放肆!”

皇後猛地喝斥了順嬪一聲,順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大忌諱。

忙起身跪下去,“奴才該死,奴才一時說錯了話……”

太後只覺得太陽穴疼痛欲裂。

順嬪提起的那位雲答應正是皇帝的生母。

其實就連雲答應也都是後來叫的,先帝在時甚至連一個名分都沒有給她。皇帝出生以後,她產後的惡露就一直沒有止住。她本也是個包衣奴才,毫無身份地位可言,那副身子一廢,先帝就再也沒有召見過她,一直把她丟在暢春園的祐恩寺裏。

令太後想不通的是,皇帝雖然多次雖先帝住在暢春園,卻從來沒去見過這位生母,甚至在即位以後,也從未提過那個女人。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太後心頭的一大塊心病。畢竟生恩大過養情,不管太子被廢後,太後對皇帝有多好,畢竟太子在時,她都是把皇帝當成為太子鋪路的石頭子,這些,皇帝不會不清楚,所以,日後再怎麽刻意修復,母子之間的隔閡都是在的。

現在皇帝雖然尊她,難保日後他穩定了朝局,會不顧自己的臉面,接自己的生母回宮冊封。在想起爾璞遭撤職的事,似乎已經起了這樣的苗頭。太後心中越發惶焦,不由白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