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修】

“還疼嗎？”見蘇離下樓了，蘇嶼庭下意識看向她的膝蓋，視線卻被長裙擋了住，便開口問道。聲音清冷若高嶺白雪，因著那一份對著妹妹時才有的少許溫和，又多了幾分冬日暖陽般罕見的和煦。

搖了搖頭，蘇離乖巧道：“抹了藥後，下午睡了一覺，現在已經好多了。”

聞言，蘇嶼庭微微點頭。注意到客廳的四個沙發都已經坐了人，想著她膝蓋還青紫一片，便幹脆讓她和自己坐同一張沙發。

將裙子理好，雙腿並攏，蘇離坐到了蘇嶼庭身旁。

她知道分寸，既沒有因為他的潔癖便坐得離他太遠，顯得很是莫名其妙，也沒有坐得離他太近，這會引起他的不適，而是坐在隔了大約兩掌距離的地方，親密之意盡顯，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私人空間受到了侵占。

注意到蘇離今天的裝扮，蘇牧頓時眼前一亮。

早在之前，他就無數次感嘆過，原配給他生的這個女兒，品味真的是不可恭維，土得讓他即使偶然在外面看到她，也只能裝作沒看到。平日裏，還總低著頭，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小家子氣極了。他每每看到她，再看看趙嫵，都不禁暗想，如果趙嫵才是他的親生女兒就好了，又乖又聰明，帶出去都覺得倍有面子。

而現在，這個女兒認真打扮了一番，將厚厚的劉海撩起來，沒想到，居然比他一貫在外面引以為豪的那個繼女好看不少。精致的五官還可以說是天生的，但那純凈、令人舒服的氣質卻是只能後天培養的。方才和蘇嶼庭對話時，言語間雖稍顯羞澀，卻舉止大方、自然，一見便知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即便和圈內那些富家名媛聚在一起閑談，也絕不會落了下乘。

一時間，蘇牧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原配。她年輕的時候，也曾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富家名媛，性格溫婉，學歷優良，長得還很好看，追求者當真是出了家門還可以擺兩條街。因此，雖說兩人的婚約是彼此家族強強聯姻的產物，他卻並沒有覺得排斥，更甚而，因為有了這麽一個優秀的未婚妻，他沒少被自己的合作夥伴或對手羨慕，這更是讓他對娶她多了兩分期待。

然而，他怎麽都沒想到的是，那樣美好的她，嫁給他之後，卻愈發變得神經兮兮起來。整天只知道和他說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旦他在外面過夜沒回家，就尖著嗓子問他有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直到最後，居然還得了抑郁症，剛生下蘇離沒幾年便郁郁而終，害得他那兩年裏沒少被圈裏的人指責人品不佳，甚至忍不住在回到家後幾次遷怒尚且年幼的蘇離。

可蘇牧又哪裏知道，是他讓她成了籠中金絲雀，讓她以為自己會幸福，從而果斷放棄了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卻又在之後，嫌棄她所生活的世界太過狹窄，不再是當初讓他心動的那個可人兒。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愛，優秀如她，驕傲如她，又怎麽會落到那樣一個結局。

當一個人利己到了極端，他便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自私已經無法用來形容，這是真正的人渣。

蘇牧覺得蘇離這種改變很好，最好可以一直維持下去，這樣，他就可以在被提及原配生的那個女兒時，也能拿出來說上兩說，而不至於春風得意、談興正濃的時候，突然被堵了一嘴，啞口無言。

但是，這種想法，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和蘇離說的。因此，他稍稍往蘇離所在的方向側身，朝她露出了一個原主面前從未有過的慈祥的笑，開口，語氣裏亦滿滿都是對女兒的溫柔、寵愛。

這就是蘇牧，比之趙嫵，蘇離不喜程度毫不次之的存在。後者是知惡為惡，前者則是以惡為善，一樣惡心。

蘇離覺得，如果不是血緣關系擺在那裏了，趙嫵做蘇牧真正的女兒，肯定合適。

“今天這身很好看，很適合你。”看著蘇離身上的衣服，蘇牧的視線裏帶有幾分欣賞，說著，注意到一旁蘇嶼庭剛脫下放到一旁的灰色風衣，想到他們兄妹倆似乎關系不錯，便又繼續開口道，“尤其是這條裙子，顏色和嶼庭的風衣很搭，穿出去，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兄妹。”

謝謝，但是，比起“兄妹”，她更喜歡“情侶”這個身份。

蘇離默默在心裏這樣想道，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其實，我也有一條和姐姐一模一樣的裙子。”聽蘇牧這麽說，坐在蘇離旁邊那個沙發上的趙嫵趕忙也開口道，目光卻轉向蘇嶼庭，笑得乖巧，語氣中卻隱約帶有些許討好，“如果我們三個人一起穿出去，走在路上，肯定回頭率很高。畢竟，哥哥這麽帥，姐姐也這麽好看。”

意識到蘇嶼庭是站在蘇離那邊的，趙嫵不僅下午的時候道歉得幹脆，現在居然還直接連帶著蘇離也一起誇了，只為了到時候也一起跟著出去。至於這之後的劇情走向，蘇離不用動腦子都可以猜到。先是一副乖順聽話的模樣，借她慢慢接近蘇嶼庭，等和他的關系好起來了，就暗中挑撥離間，等他對她厭煩了，卻又跳出來裝好人，賺一波好感度，成功將她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