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楚寔的興致似乎很好, 回到家中又讓人送了幾碟小菜並一壺酒到房中,邀了季泠上榻同飲。

季泠自然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楚寔對面,替他斟酒。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阿泠?”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 “像什麽?”

“像是斟茶遞水的丫頭,難怪那顧氏要將你當做外室了。”楚寔笑話她道。

季泠皺了皺鼻子, “胡說, 那都是你自己想的。”她說完又有些不自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為什麽不像啊?哪兒不像啊?”

楚寔也做出打量的模樣道:“你走過來, 我替你瞧瞧。”

季泠果真下了榻,走到楚寔跟前, 還在原地轉了一圈好讓他看仔細了,誰知還沒轉完, 就被楚寔一把拉入了懷裏,跌坐在他腿上, 他的呼吸從她耳背後傳來, “如此才是夫妻嘛。”

季泠這才曉得,楚寔又捉弄自己。

被楚寔圈在懷中的季泠實在有些不習慣如今的相處,而且楚寔的轉變快得也讓她無法適應。初一那天早晨的事兒, 季泠現在還暈暈乎乎的呢, 只覺得就是一時心軟罷了,心裏對楚寔的結可不是說化了就化了。

再看楚寔卻是儼然把早晨的事兒當成了以後的常態,好似他們突然就做了一對親密無間的夫妻,可惜無所顧忌的狎昵了。

季泠有心掙紮吧, 又想著如今是正月,楚寔又剛剛領軍回來,還受過箭傷。種種的不忍心讓她猶豫不決,最後便成了現在這模樣,任由楚寔“磋磨”了。

可是楚寔也實在太自來熟了,自己個兒覺得不舒服,就把她頭上的簪子拔了,把她的發髻給散了。季泠瞪著他將自己的頭發絲從他鼻子下、手心裏抽出來。

楚寔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如今方才知曉,為何古人說秀色可餐,以前覺得完全是無稽之談,如今才算明白,當真是可以飽腹。”

季泠被都得一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表哥,你知道現在自己像什麽嗎?”

楚寔答道:“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想的不是什麽好事兒。不外乎就是想說我跟浮浪子一般是吧?”

季泠杏眼圓瞪,“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楚寔搖頭道:“是因為你的心思實在太好猜了。”原以為白紙一樣的人相處起來會很乏味,可誰知道正因為其純、其凈,反而讓楚寔覺得格外的難能可貴,忍不住就想呵護季泠的這種純粹。每每只要一想起她,就想她那般柔弱、凈純,這世間卻那般險惡,真恨不能化作護甲護在她身上,替她將所有風雨都擋住,就這麽一直保持著這份心性兒。

楚寔想著事兒,有撈起一把季泠的秀發放在鼻尖聞,他是愛極了這種香氣。

“表哥若是喜歡,將我沐發的香膏拿去用就是了。”季泠實在是被楚寔親昵得有些受不住了。

楚寔道:“那香膏誰都能用,卻只有用在阿泠身上,才有這般可人的香氣。”

季泠聞言真是氣結,忍不住罵道:“你,你這個無賴。”

“我是無賴麽?”楚寔反問,似笑非笑地看著季泠,“阿泠大概是沒見過什麽是真正的無賴。我不過嗅嗅你的頭發,可還什麽都沒做。”

這話一出,季泠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半晌後帳子裏季泠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你不是說不勉強我麽?”

楚寔啞著嗓子道:“是不勉強你,只要阿泠說一個不字,我就停下來。”

季泠的眼睛又瞪圓了,嘴巴已經被人嚴嚴實實的封住。這個人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無賴。她倒是想說“不”字,可那也得說得出來啊?

接下來兩日,楚寔就跟關久了剛放出籠子的猛虎一般,肆意地撒著歡兒。季泠雖然說不上苦不堪言,可第三天上頭,見著楚寔就有些腳發軟了。

好在楚寔能空閑下來的功夫實在不多,每日都有許多人上門拜訪。而季泠呢,也幾乎每日都有宴會需要赴。季泠自然是不喜歡這些宴會了,依著她的性子都是要推拒的,但奈何楚寔有任務給她。

說是義教只怕已經把觸角伸到了許多官眷身上,所以他們的消息才能那麽靈通,讓她赴宴說多多留意,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當然楚寔還說了一大筐的溢美之詞,就是贊季泠心細如發之類的,讓季泠推無可推,只能硬著頭皮上。

季泠梳妝打扮的時候,楚寔自然又湊過來要給她畫花鈿。季泠都已經習慣了,就是沒弄明白楚寔怎的有這般喜好。然以前在京城,也沒見傅氏或者繁纓她們額頭上有這種花鈿。

心裏想著,所以季泠就問了出來。

楚寔自己也是一愣,緩緩地收了筆,他以前卻也沒有這種閑情逸致。然則是現在更閑了麽?顯見得他只會越來越忙。

“可能就是緣吧。”楚寔道。

人和人的緣一直都是那麽奇妙。緣分沒到的時候,對面也不相識,緣分到的時候,才恍然自己以前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