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第4/4頁)

“怎麽看了半晌也沒翻頁?”楚寔空閑的一只手正托著他的腦袋側躺在床上,嘴角噙笑地看著季泠。

季泠嗔了楚寔一眼,索性放下書卷。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獵人雖然有耐心,可終究是要射出那致命一箭的。

葛紗帳內,被翻浪湧,季泠對楚寔從來就是沒有抵抗力的。盡管身體幹灼得好似艷陽下的沙漠,可他總能挖出幹砂底的那一點點養命的滋潤。

夜太漫長,最可怕的是他還那麽有耐心,細致地撫慰她的傷痛,務必要讓她也隨之而沉淪。

季泠覺得既羞也慚,她的雙手緊緊地扣著楚寔的背脊,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死活不肯叫他看到自己的臉,也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絲聲響。

可雲總要散開,月總要升起。

波浪滔天,小舟傾覆時,季泠在雲端,呢喃囈語地輕輕喚了聲,“韓令。”

聲音那麽輕,可分量卻那麽重,像一柄鐵錘般擊穿了楚寔的耳膜,震蕩在他的腦內。

一切就那麽突兀地靜止了下來,可季泠卻還在余韻裏,悠悠蕩蕩地,半晌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不動的楚寔,“怎麽了,表哥?”

“叫我的名字。”楚寔說了第一遍。

季泠沒有回應。

“叫我的名字!”這是第二遍。

季泠蹙了蹙眉,“表哥。”

“叫我的名字,我是誰?”

人在不穿衣裳的時候總是感覺最脆弱的時候,盔甲最堅固的人也有軟弱的時候。

“你弄疼我了,表哥。”季泠嬌聲道。

楚寔微微松開手,幾乎帶著祈求地道:“阿泠,叫我的名字,楚寔。”

“我怎麽可以直呼你的名字,表哥?”那樣也太不敬了。

楚寔看了季泠半晌,頹喪地從她身上翻下,抹了一把臉,就那麽背對著她坐在床沿上,久久之後才回頭道:“阿泠,是不是我不在你身邊,你過得更高興些?”

“表哥。”季泠拉著被單坐起身,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楚寔的問題。

“你睡吧,我去洗一洗。”楚寔站起身,腳步幾乎帶著逃的速度離開了。

從這天起,季泠就再沒見過楚寔。當然她要找他,卻是很容易的,沿著密道回到西苑就是了,可她沒動。

誠如楚寔所說的,他不在她身邊,她才能喘口氣。

小憐卻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般地望穿秋水,“娘子,怎麽這許久都不見秀才啊?”

季泠卻是頭也沒擡地道:“他訪友去了。”

王二嬸也來問,“娘子,你家那秀才丟下你訪友去了?怎麽十天半月地不沾家,莫不是被外頭哪個姘頭給勾住了吧?”

季泠只料理著手裏的紙張,並不回答王二嬸的話。

“要我說啊,男人還是得樣貌普通點兒的才疼人。你看你,十指纖纖卻要來做紙,聽著雖然雅致,可做起來多傷手啊?不是我說,娘子這樣的品貌,就是宮裏做娘娘去都使得,怎的不另外找個依靠,穿金戴銀的也不在話下。”王二嬸道。

季泠擡眼看向王二嬸,覺得她說的話越發不像樣子了。什麽叫另外找個依靠?

“對了,福隆當鋪的馬掌櫃的讓我問你,怎的不見你去贖首飾,眼看著這日子可到了。”王二嬸道。

季泠這才想起還有那麽樁事兒,“哦,我都忘了。”

“跟娘子說實話吧,那馬掌櫃的對娘子的事兒可上心了,你那兩件首飾他單獨拿了出來,在福一居請你吃茶,不僅首飾還你,還外加再送娘子一件金首飾呢。”王二嬸低聲道。

季泠吸了口氣,這才聽明白王二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