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2/2頁)

芊眠卻是一點兒意外都沒有,她朝季泠道:“少夫人病了後,大公子就讓人把他的東西搬到了西梢間,另把東廂辟做了內書房,少夫人原先書房的東西也搬過去了,有時候大公子也在那兒處理公務。”

正說著呢,楚寔便走了進來,“可發現有什麽不舒服了?”

季泠略微緊張地道:“沒有。”

“下地走了嗎?”楚寔又問。

“走了,只是手腳還是不太能使力。”季泠乖乖地回答。

“這也急不來,不要用力太猛。”楚寔又吩咐了兩句,便轉身去了西梢。

季泠看向芊眠,有些抓狂地道:“為什麽?為什麽大公子要搬到西梢去住?”

“大公子那是為了就近照看你,有他在,這屋裏才有主心骨啊,不然你昏睡不醒,奴婢早就撐不住了。”芊眠道。

季泠能理解芊眠,其實她醒來時第一眼看到楚寔就在身邊時,她也莫名覺得安心。

芊眠握住季泠的手道:“少夫人,大公子對你很用心,你也用點兒心吧,別再把人往外推了。”

季泠沒想到芊眠是這樣想的,她哪裏有拒絕楚寔的資格,她只是無處用力而已。

既然楚寔住進了主屋,早飯自然就在主屋用了。季泠被芊眠扶著坐到了桌邊,楚寔和她用飯都是食不語的人,飯廳裏安靜得讓芊眠都難受。

用過飯,楚寔便去了前頭的衙門處理公務,留下芊眠怒其不爭地看著季泠。

季泠舉起手做了個求饒的動作,可她是真的完全不懂該和楚寔如何相處的。

晚上楚寔照例沒回內院用飯,在外頭許是喝了不少,進屋時隔得老遠就聞著酒氣了。繁纓跟在楚寔身後,要伺候他沐浴更衣。

芊眠卻是個忠心為主的,以前楚寔去了繁纓的屋子那她沒什麽好說的,可這裏是主屋,就由不得繁纓做主了。於是芊眠道:“繁纓姐姐,你也辛苦一天了,大公子這邊就讓我們伺候吧。”

我們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繁纓愣了愣,也沒多說,反而笑道:“那行。”然後又囑咐了幾句楚寔平日的習慣轉身就走了。

芊眠松了口氣,還以為要跟繁纓纏一會兒呢。只是她剛攬下事兒,回頭看向內室,忽然想起來季泠現在自己行動都不便呢,又怎麽服侍楚寔?芊眠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也是太心急了,可是這樣的機會不抓住的話就溜走了。

替楚寔擦臉擦手更衣的事兒,芊眠當然能做,但伺候他沐浴就不行了,除非她想做楚寔的通房丫頭。誠然主母身邊的大丫頭開臉伺候郎君的是大多數,楚寔的品貌又擺在那兒,若說芊眠沒有過湘妃之思那是假話,可主母開臉是一回事,自己上趕著卻就傷情分了。

芊眠當下囑咐婆子趕緊將熱水擡進凈室,然後打了洗臉水跟著楚寔進了西梢,伺候他先擦臉擦手。

楚寔將帕子扔到青釉仿汝窯盆裏,“少夫人今日如何?”

芊眠蹲下給楚寔換鞋子道:“有精神多了,下午還彈了會兒箜篌。”

“這會兒已經睡了麽?”楚寔又問。

芊眠道:“在榻上看書呢。”

“我去看看。”楚寔站起身。

芊眠則在後面尋了楚寔的幹凈衣裳,捧著去了東梢,因為凈室就設在那頭。

楚寔走進季泠的寢間時,她沒看書,正手肘撐在榻上的曲腿小幾上托著下巴望著天上月,神情有些糾結,似乎在為什麽事情為難。

因為怕冷,便是春夜季泠的肩頭也搭著灰鼠毛做的披肩,襯得她越發膚白如玉,仿佛肌膚下潤澤的全是瓊漿玉液一般。

楚寔的眼睛落在季泠的手上,才發現她的手美得一如凍玉,指節纖細,猶如春筍,指甲上沒有染丹蔻,白生生裏透著櫻花粉,修剪得飽滿圓潤,好似半粒珍珠。

“在為什麽事兒為難?”

楚寔才一出聲就嚇得季泠一個激靈,她略慌張地回過頭,想下地給楚寔行禮,忘了腿上力氣不大,膝蓋一彎險些跌倒,虧得楚寔扶得快。

季泠的身上帶著山莓的甜香,甜中帶著些微酸澀,讓人聞著就仿佛齒間有咬破的紅莓,酸甜晶瑩的汁液瞬間在口腔中迸裂。

楚寔將季泠扶回原處坐下,自己則在她對面坐下,“今日可好些了?”

而與此同時,季泠也開口問了句,“你可喝了解酒湯了?”

跟在後面進來的芊眠又趕緊拍了拍腦袋,瞧她這慌慌張張的,解酒湯都忘記讓人準備了,趕緊地擱了衣裳,又去廚房要湯。

季泠還難得見芊眠有如此忙亂的時候,不由覺得好笑,又像楚寔解釋道:“她平日不是這樣的。”

楚寔但笑不語,又問季泠道:“是有什麽為難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