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並且,因為他看不見,她反而不再那麽掩飾自己的情緒。

想到這些,謝糖也不知道是悲還是喜。

但無論如何,她希望陸晝盡快好起來。

因為他看不見,所以謝糖沒那麽緊張了,她轉回頭去繼續將窗戶關上。昨天剛下了一場雨,關窗戶時積累在窗台上的雨被掃得嘩啦啦地朝下淌,難免發出了一些聲音。不過謝糖決定假裝自己只是個護士,於是迅速將窗戶關上了。

關上窗,她回過身來,陸晝還沒醒,但他身上單薄的被子似乎有點滑落。

謝糖走過去給他把被子提了上去,掖了掖——反正,他又看不見。

做完這些,謝糖心中反而感到一種安心感。這半年來她一直處於自己感情的糾結當中,不知道何去何從,但現在陸晝失明了,她好像就能偽裝在一層殼之後,幹一些自己一直壓抑著不讓自己去做的事情。

她又扭頭看了看病房。

這病房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連開水瓶、毛巾之類的都沒有,顯得空蕩蕩的,而且春天潮濕,國內連日大雨,謝糖覺得需要一點幹燥劑。

趁著醫院還沒多少人,她剛好出去找護士多要一床被子,順便去樓下買些這些東西回來。

謝糖起身打算走。

陸晝一直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要不是眼眶上找到了繃帶纏著,否則此時劇烈顫動的眼睫叫謝糖看了去,肯定會發現他激烈的心情。他這輩子都沒睡得這麽正兒八經筆挺過,兩只手放在身側僵硬躺著,動也不敢動。

陸晝心臟狂跳。

他有點兒高興,但又不敢揚起嘴角,只能竭力繃緊全身每一個細胞。

謝糖出國以來,他都快變成神經質了。他也不是沒去國外找過謝糖,但他很清楚,兩個人一旦都清醒地面對面,又會變成公寓裏的那一晚,互相不坦誠,謝糖只會回避他。現在用的辦法雖然幼稚可笑,但的確是他不得已而為之,只能用到的最後的辦法了。

他還以為謝糖不會來,但謝糖居然還是回來了。

而且,還替他關窗戶,替他掖被角。

陸晝心裏淌過一道暖流,又燃起幾分死灰復燃的希望,他高興得想立刻坐起來,但努力忍了忍,還是繼續裝睡。

謝糖呼吸很淺,不過他能聽到,聽到她真的在他身邊,雖然他感覺很不真實,但卻又悸動又安心。

但謝糖還沒待在他身邊幾分鐘,忽然又輕手輕腳朝病房外走去。

這麽快就要走?難不成是覺得他眼睛雖然暫時失明了但養一養也會恢復,所以不是很需要她?

陸晝剛才的開心立刻被一盆冷水潑下來。

他立刻扶著床沿下床。

謝糖剛拉開門,就聽到身後的人哐哐鐺鐺從床上爬起來的聲音,她趕緊回頭,只見陸晝捂著額頭,皺著眉從床上下來,摸摸索索地找拖鞋,他赤腳踩在冰涼的地上。

謝糖嚇了一跳,這就醒了?

怎麽突然就醒了?

我關窗戶聲音那麽大他都沒醒,怎麽輕手輕腳開門,他就立刻醒了?

陸晝陡然失明,肯定根本無法適應,現在他眼前一片黑,應該連方向感都沒有,所以摸索半天,差點將床頭的花瓶碰掉,也沒找到拖鞋。

謝糖見他這樣,心頭一陣酸澀,又怕他赤腳踩在地板上太久著涼,於是顧不上太多,走過去扶了他一把,將一邊的拖鞋遞到他腳下。

陸晝穿著的病號服單薄,謝糖手心的淺淺溫度直接隔著一層單薄衣服傳遞到他胳膊上去。

他強烈不安的心終於又定了下來。

“謝謝。”陸晝道,不知道是因為多天沒開口說話,還是因為別的,嗓子有點啞。

謝糖剛要開口,猛然想起自己一說話,聲音就泄露了,於是沉默不語。

她扶著陸晝在床上坐下,剛要放開自己的手。

手就被陸晝不安地抓住。

謝糖愣了愣。

陸晝又迅速放開,喉結滾動一下,半晌壓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緒,道:“我有點渴,你是護士嗎,麻煩幫我倒杯水。”

謝糖轉身去倒水。

她還在病房裏,這讓陸晝情緒穩定下來。

玻璃杯很快遞到陸晝手上,陸晝因為看不見,半天沒找準位置,謝糖只好握著他的手,將玻璃杯放在他手心裏,讓他握住,才松開手。

松開手後,手指仿佛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謝糖略有些不自在。

她忍不住看了眼病房外面,真奇怪,陸晝都雙目失明了,難道沒請護工嗎?即便護工晚上去休息了,現在也已經早上六點多了,也該來了。護工不來的話,像陸晝這樣,自己肯定走不開。

她琢磨著陸晝喝完水,可能會睡一會兒,趁著那個時間自己開溜好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陸晝喝水喝得極其的慢。

他不像是在喝白開水,反而像是在喝什麽甜甜的東西一樣,小口小口喝了幾口,擡起頭來,又對謝糖道:“謝謝,你是新來的護士?你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