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看來的確是很大的事,都來了。

陸晝抹了下臉,斂去身上些許躁意和戾氣,推開門,面無表情地下了車。

司機小趙上任沒兩年,對陸家的事並不清楚,不敢多說任何話,只看著陸晝大步流星義無反顧地朝宅門走去,看了他背影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陸晝還穿的是校服,剛才在車上忘了提醒陸少換一身正式點的衣服了。

不過,少年背影挺拔,猶如無畏的白樺樹,腳步沒有以往的輕狂和飛揚,卻多了幾分沉穩與成熟。他很快消失在宅門裏,側臉轉過來時,陰影落在上面,眸子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

陸晝進去,陸家幾個親戚和樂融融的寒暄在他出現時,全都靜了一秒,皆側頭朝出現在門口的穿校服的少年看去。

陸晝早已習慣,神色未變,走過去道:“大伯父。”

陸煥聞神情算是這幾個人中最尷尬的一個,連忙遞了杯酒過來:“陸晝,你怎麽來了,不上學嗎?是翹課了還是請假了?”

“未成年,不喝酒。”陸晝態度溫和地笑了笑:“大伯,您這記性得上醫院瞧瞧了,連我年紀都不記得了。”

陸煥聞將酒放了回去,也笑起來:“這不是有兩年沒見了嗎?”

陸晝打量了一眼老宅別墅布置好的宴會場地,泳池上飄了氣球,旁邊堆得猶如山一樣高的琉璃杯盞,裏面裝著各類名貴的酒。

他挑了挑漆黑的眉梢,似笑非笑:“兩年沒見,怎麽一見就給我這麽大的驚喜?”

“哪裏啊。”陸煥聞對陸晝這少年有陰影,三年前,陸老爺子去世之前,陸煬一在葬禮上罵了句“搶家產的野女人,不要臉的野種”,被陸晝聽見了,揍得爹媽不認,鼻青臉腫肋骨斷三根,躺醫院半死不活整整一個月。三年前豆大點的陸晝就那樣鋒芒畢露,被陸建沖狠狠訓斥一番,差點扭送進局子裏,也昂著頭不認輸。現在少年雛形初成,還不知道會怎樣偏鋒用事。

他道:“你堂哥陸項英從國外回來了,這是給他舉辦一場歡迎宴,只是考慮到你還在學校,不便打擾學習,便沒讓人通知你。”

陸項英。

陸晝臉上沒什麽變化,心裏卻生出些許諷刺的波瀾。如果說他是陸家從小到大活得最坎坷的人的話,那這位堂哥可謂活得最輕松愜意了。

他一早被命定陸氏的繼承人,遭到其他集團世家明裏暗裏的陷害,即便除了這些,小時候在學校過得也不如意,有人追在身後追捧,也有人在背後鼻孔朝天地說他這種天之驕子自私自利,其實,很難交到真朋友。

因此向宏他們兩個,算是他極為珍惜的朋友。

但相比他來,這位堂哥沒有遺產繼承人的名頭,自小在國外長大,學的也並非MBA,而是自由自在地學著美術和建築,堪稱愜意自由了。

陸晝其實多少能猜到些什麽,只是,猜到了又如何。

自己勢單力薄,暫時無法做什麽。

倒不如順理成章地將自己為之付出了那麽多的繼承權拿到手。

況且,他總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母親對待自己那樣,自己親生父親,也會那樣對待自己。他雖不屑、不在乎,可心裏總是有那麽一絲絲的希冀,希望那一天不會到來。

陸煥聞尚在笑著說,可沒料到,旁邊有個人冷哼一聲,插了句嘴。

“是啊,大家沒通知你,你怎麽還鼻子跟狗似的,嗅著嗅著就來了?”

陸晝面無表情地轉過臉去,見到來人,堂弟陸煬一。

他往陸煬一面前走了兩步,高了陸煬一的個子優勢便體現出來了,在陸煬一臉上罩上一層冷測測的陰影,他雖穿著校服,可不言不語,氣場卻叫人發怵。

陸煬一忽然後悔自己嘴賤。

陸晝卻並不像三年前那樣沖動,而是忽然一笑:“斷了的肋骨徹底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