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7】(第2/3頁)

“但是真正最純粹的感情,不應該是超脫這些的嗎?不在乎你的皮相、貧富、地位高低,不在乎你是生是死,不在乎你是有肉身、還是無形物質,我告訴你,我不在乎。”

辛辭啞然。

白水瀟呢喃有聲,已經不是在跟他說話了,像是只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對著全世界宣證:“那些人都不懂,只會嚼舌頭說落花洞女是被奪走了魂,瘋瘋癲癲的,又說嫁給了洞神,毀了毀了……”

“他們懂個屁,只懂男人女人、床上翻滾,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感情,可悲,活得這麽可悲,還自以為正常,還在背後笑我。不過我無所謂,我可憐他們。”

“他們一輩子,都沒有那個機會和運氣遇到這種感情——我願意為他死,為了保護他,我什麽都敢做,哪怕豁出這條命呢,我沒做錯,保護自己的愛人,天經地義……”

“我就是後悔,其實我有機會殺了孟千姿的,我太貪了,想要她長久聽話,反被她逃了,是我錯,我對不起你,現在搞到這樣,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說到後來,喉頭哽住,泣不成聲。

辛辭聽得頭皮發麻、目瞪口呆,但念及職責所在,要一字一句記下、好去轉達給五姑婆,又只能默默聽著——他覺得這話偏激而又驚心,後背止不住陣陣發涼。

就在這個時候,白水瀟的啜泣聲忽然停住了。

停得非常突然,像是喉頭被什麽扼住了:一般情況下,那種拖著音的啜泣,是不大可能停得這麽幹脆徹底的。

辛辭的心頭掠過一陣摻帶了不祥的異樣,他擡頭看白水瀟。

白水瀟像是不動了,嘴巴半張,喉頭裏發出極輕的“嗬嗬”聲,面色迅速灰白下去,兩個眼球也似乎極緩慢地、在往更深處凹陷。

帳篷裏安靜極了,那幾個看守為了給辛辭“創造”更合適的聊天機會,都或側或背了身去,湊在一處看著什麽,誰也沒注意到這頭的變化。

辛辭害怕起來,他舔了下嘴唇,抖抖索索問了句:“白小姐,你……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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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孟千姿一行已經漸漸接近崖頂。

其實整治完白水瀟之後,仇碧影就在著手放繩救援這件事了:從外頭調進更多的繩、再拼接起來,都不是難事,難的是“避山獸”——仇碧影身形較胖,並不適合下繩,又要以血書符,這一項項的,難免耗費時間。

孟千姿這頭的推進也快不起來:下繩可以速降,上繩卻不能“急竄”,只能實打實、一步一步慢慢來,即便一切平順、最後一程還有上頭的人助拽,也花了足有三個小時。

最歡騰的莫過於那只小白猴了,全程跟隨,忙著縱上躥下,吱吱喳喳,就跟有它什麽事似的——明明沒人需要能量棒,還殷勤地從小挎包裏抓取出來,送完孟千姿又送江煉,唯獨不給神棍送,估計還記著被他砸了一石塊的仇。

崖頂一幹人望穿秋水:放繩之後不久,掂繩的人就察覺出下頭多出了重量,而且繩身不是靜止的,一直有節律地輕顫,顯然是下頭有人正在上攀,算算數量,恰好三個——這一好消息很快傳開了,時間過得越久,聚攏來看的人就越多。

仇碧影先還裝得漠不關心,不想表現得和那些山戶一樣沉不住氣,說什麽“爬著爬著不就上來了嗎,多個人看,小千兒也不會爬得更快”,哪知到了末了,聽那頭人聲喧嚷,心裏頭癢得難受,也湊過來瞧。

距離崖頂還有十多米時,上頭的吵嚷聲更翻沸了,江煉拉了拉神棍,示意他慢點:山戶翹首以待的,可不是他們,這種事,還是分清主次為好。

果然,孟千姿第一個上了崖,上頭的歡騰聲刹那間連成一片,及至江煉和神棍互相扶持著上來時,曾經的一幕又重演了:沒人理會他們,只晾他們在邊上幹站著,孟千姿是眾星捧月,他們連星都不是,只是邊邊上鑲底的雲。

好在,神棍神經大條,渾無所謂,還踮著腳尖瞧熱鬧。

江煉也習慣了,畢竟是人家山鬼主場。

只是,看被簇擁在中心的孟千姿時,覺得有些陌生:其實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這人不難親近,不過,一旦她回到山鬼的大群體中,彼此的距離感就會變得很強,明明擡眼即見,也覺得她很遠。

有個滿臉帶笑的中年女人,正拉著孟千姿左看右看,說她:“小千兒,我怎麽覺得你長高了?”

孟千姿回答:“怎麽可能,哪有這個年紀還長個兒的?”

那女人又問:“你是不是黑了?”

孟千姿氣急:“怎麽可能?天黑,給襯的!”

這應該就是她口中的“五媽”了,江煉覺得這對答暖心而又可愛,不覺微笑。

只是,笑著笑著,就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