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第2/3頁)

他遲疑了一下,不想做太多渲染,話鋒一轉:“所以是嚴令禁止的,教徒弟的時候,也只是提到即止——誰知道賀姓的那一系,有一代出了個厲害人物,師父都不會,他自己靠琢磨研習觸類旁通,居然成功了。其實我們走腳的,素來敬死,不會去動喜神的,死了就是死了,這一程了結了,諸事都該休。大多是那些家屬不甘心,上天入地的,只要有法子想,管它行不行得通,都想試試,讓親人活轉過來。後來,聽說姓賀的經不住一家大戶軟磨硬施,行了陰陽配。”

孟千姿奇道:“陰陽配又是什麽?”

婁洪也說不清楚:“就是最高級別的那種,不止能讓人做事,還能讓人有基礎的神智意識,雖然跟正常人不能比——但這種法子很毒,施行起來,要害不少人命……”

孟勁松心念微動:“類似拿活人的命去充給死人?”

大概是吧,這都是好幾代之前的事了,連太師父都不明就裏,每次說起來,又諱莫如深,所以婁洪也只是聽了個邊角:“總之是,這還了得?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死了就是死了,硬要活轉,就是逆天行事,必犯眾怒。走腳的,最忌諱心不正、行不端,所以當時賀姓一系,全部都被逐出了湘西。”

孟千姿輕蔑一笑:“我就不懂了,逐出湘西算什麽懲罰?這世上除了湘西,還有廣西、江西、山西……”

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像是一時間想不起還有哪個西,辛辭自作聰明提醒她:“還有陜西。”

孟千姿沒搭理他:“不是給姓賀的更廣的天地犯事兒嗎?”

婁洪尷尬:“這都是……好幾百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人不離故土,逐出去算很重的懲罰了。”

很好,婁姓不可能,黃姓又叫鬼子掃射死了,那金鈴的事,多半跟賀姓脫不了幹系,孟勁松追問:“他們去哪了?貴州?還是湖北?”

貴州湖北都跟湘西挨著,想來是離鄉之後的第一落腳地。

婁洪笑了笑:“貴州、湖北乃至四川,都是從前的走腳範圍,姓賀的自己沒臉,哪敢住這麽近啊?聽說是去了青海西陲,不過孟助理,我知道你想什麽,肯定不是他們。”

他說得很篤定:“我爺說,也派人打聽過他們的消息,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確實是太貪,還在做那些沒臉的事,但是老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虧心事做多了,遲早有報應。事發那會兒,還沒解放呢,賀家的獨莊子被轄青海的馬氏軍閥給滅了,一把火燒得精光。”

辛辭忍不住了:“這種滅門的事可難講,電視裏多了去了,總有一兩個漏網的。”

婁洪倒不否認:“也許吧,但賀姓被逐出湘西的時候,拿喜神發過重誓,世代不踏足湘西——孟小姐,你該知道,走腳的拿喜神發誓,那是絕對不敢違背的,所以你昨晚撞的風,怎麽也不可能是賀家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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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洪也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然而本來就沒什麽頭緒,聽完他這一通絮叨,更沒頭緒了。

請走了婁洪,孟千姿居然笑了出來:“只有三家有可能,結果三家又都不可能,昨晚那個釣鬼畫的,怕不真是個鬼呢。”

孟勁松笑不出來,只覺得心浮氣躁,後背又濡濡一層汗:本來指望著婁洪這條線把金鈴給牽出來,現在又斷了。

想想還是不敢瞞:“千姿,還是跟幾位姑婆講一聲吧,她們見識廣,關系也多,也許能有辦法……”

孟千姿瞥了他一眼:“怕什麽,能拖一天是一天,保不準哪天轉機就來了。”

她還真是樂觀,孟勁松氣極反笑:“能拖嗎?這趟過來,姑婆反復叮囑你帶金鈴——你剖山要用到的!”

剖山?

又是個新詞兒,辛辭想發問,覺得眼前氣氛不合適,又忍了,自己在一邊點開山典。

“剖山”這詞條倒是有,但是點進去,直接跳出幾個字。

無權限查看。

看來是自己不該知道、不該問也不該向外播揚的,辛辭很識趣,默默把手機塞回兜裏,只當沒這回事。

孟千姿泰然自若:“你就是沉不住氣,距離事發,24小時還沒到呢,有點耐心,人失蹤還得24小時才能報警呢。”

孟勁松讓她一句話說得沒了脾氣,正要說什麽,樓下突然一陣沸反盈天,夾雜著椅倒桌掀、杯盤翻砸的聲響,怒斥追罵聲裏,有人沒命地大叫:“救命啊!綁架啦!殺人啦!”

這又搞的什麽幺蛾子?

孟千姿走到門邊去看。

果然是掀了桌了,盤子碟子酒菜撒了一地,那一桌的人紛紛站起避讓:中央有個四五十歲的卷頭發眼鏡男正拼死掙紮踢踏,人不咋滴,居然動用了三個壯勞力去壓伏——沈萬古和沈邦分擡胳膊腿,柳冠國抱著那人腦袋兼捂嘴,試圖把那人往大廳外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