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晚星送我(07)(第2/2頁)

開的這輛車紅色塗裝,十分顯眼,趙卉也認識。傅聿城怕她撞見窘迫,急忙掉頭將車開走。開到街對面很遠的一條巷道裏,傅聿城看見趙卉跟那個男人沿著路,慢慢地走進了小區裏,仍是彼此隔得老遠。

傅聿城打開車窗,點了支煙,靜靜坐會兒,還是決定暫時不上去打擾了。

倘若直接回去,趙卉肯定尷尬;倘若提前打了電話,而趙卉又沒做好準備,肯定會將剛剛這人趕出門。

無論如何都十分不妥。

他只當是不知道,等哪天趙卉決定好了,再主動告訴他。

原路返回,去了一趟楊銘那兒,收拾了些東西,又把招租信息掛到網上,臨走前,還得替楊銘找個好室友。

傅聿城覺得自己是挺閑不住的人,有了兩天假期,卻一點不知道怎麽揮霍。

下午看了半天的書,等快到了晚上十點,傅聿城去舞團接人。到時他們排練還沒結束,他徑直上了二樓,練功房裏門關著,獨有一扇玻璃窗。

他便倚著那玻璃窗往裏看,瞧見了極其刺激神經的一幕:大抵是合練到了最高、潮的一場,女主角在五位情人之間糾葛掙紮,所有痛苦、沉淪的情緒具化為舞蹈動作,雖則含蓄,仍然激情四射。

梁芙的表現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因此極能引人入戲。

傅聿城笑了笑,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連演員的醋都要吃。

約莫等了半小時,練功房打開,大汗淋漓的演員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是顧文宣和梁芙。

顧文宣笑說:“傅律師過來探班啊?”

“接人。”

“看見梁老師跳舞了嗎,刺激不刺激?”

“還好,沒認真看。”

顧文宣哈哈大笑。

梁芙跟傅聿城一塊兒下樓,她衣服濕透,拿幹毛巾擦了擦臉,讓傅聿城去一樓等她,自己先去洗個澡。舞團是有淋浴間的,梁芙在這兒放了整套的洗漱用品,時常洗過澡洗過頭了再回去,等車開到家,頭發差不多也就幹了。

傅聿城沒在室內坐著,發現了樓前台階處那塊風風水寶地,坐下以後,看著對面小洋樓裏的光,通過雕花鐵藝的窗柵透出來,枇杷樹在風裏搖著葉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嗅到一陣濕潤的清香,換過衣服的梁芙徑直在他身旁坐下,肩上搭著幹毛巾,發絲還在滴水。

他們安靜地坐了片刻,傅聿城說:“我上回來找過你。”

“上回是哪回?”

“從巴厘島回來之後不久。紗紗告訴我你沒在,跟一個粉絲出去吃飯了。”傅聿城瞧一眼她,“那個把你十八歲的演出門票保留到現在的粉絲?”

“你說陸先生啊?不止,他之前給我在的芭蕾舞團捐了好幾年的錢,我來顧文宣這兒也是他介紹的。”幾乎是在故意試探傅聿城不高興的臨界點。

哪知他挑了挑眉,“你說這些不過會讓我更膨脹。”比他富裕者有,地位高者有,她偏偏在他最一無所有的時候認定了他。

梁芙哈哈大笑,伸手要去捏他的臉,被他避過,“傅聿城,你好小氣。”

再坐了一會兒,傅聿城捉著她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傅聿城並沒回答,上了車也就徑直往前開,約半小時,在一家日料店門口停下。

“這不是……”出國前,宰了邵磊一瓶清酒的地方。

這家店永遠顧客盈門,店前凳子上坐著排號的人,賭在十二點打烊之前能吃上最後一攤的運氣。

等下了車,卻不是要進去吃飯,傅聿城牽著她,沿著門口那條路往前走。

街燈昏黃,沿街的繡球莢蒾已經謝了,只留墨綠葉子,夜色裏瞧著是一種接近於黑的顏色,映著光的地方是亮著。

月亮倒仍是那一輪溶溶的月亮。

無聲地走到了一段紅磚墻前,就是那時候她奮力踮腳拍照的地方。

梁芙停下腳步,不覺就笑了。

傅聿城卻沒有笑,向前走一步,擋住了月光。她在他低頭的昏朦裏擡頭,看見深邃狹長的一雙眼。

於是那一晚仿佛回到眼前,她在短暫而漫長的沉默裏艱於呼吸,想要退卻的時候,他抓牢她的手臂,低頭吻下。

抓著他衣襟的手,收緊又一分一分松開,她似一段蘆葦,在避風的灘塗上舒展。心臟仍如那天鼓噪,卻放心地讓它緩緩落定。

許久,傅聿城地離開了她的唇,睜眼,看進她的眼底,決心將那一晚理應水到渠成,卻又一時退卻而導致的遺憾回收,“阿芙,我們和好吧。”

梁芙笑了,眉目三分春色,總與和煦明媚有關,“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