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晚星送我(02)(第2/3頁)

後來只是硬撐一具空殼,不信自己輸了。

而今,那具空殼也已被她舍棄,所有過往一把飛灰,風吹就散。

她盯著他臉看了半晌,試圖搜羅哪怕一丁點兒的震驚或是激動,然而沒有半分波瀾。

衛洵向著遠處看一眼,“一起走走?”

“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吧,”她示意他看自己的高跟鞋,“走不動了。”

衛洵在她身旁坐下,沉默看著她。

梁芙起初覺得填飽肚子更重要,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覺得自己是不是不禮貌,便把吃了一半的紙杯蛋糕拿在手裏,對他說:“你剛來?剛才大廳裏人我都見過一圈,沒看見你。”

衛洵笑意很淡,“我在這兒工作。來得比你早,看見你,我就躲了。”

“為什麽?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二月份,你演出的時候,我去看過。”

梁芙看他一眼,略有些驚訝。那場演出雖然對她意義重大,但論傳播範圍實在有限,衛洵能知道演出信息,多少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梁芙笑說:“既然去了,怎麽不跟我打聲招呼?”

“我在那兒碰見了一個人,他讓我來見你一面,了結你的心結。但是似乎……”衛洵打量著她,他眼狹長,倘若不笑,總有三分邪性,讓人想到年輕時候的黃秋生,“你的心結已經不存在了。”

梁芙卻在注意另外的重點,“你碰見了誰?”

衛洵一直看著她,沒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變化,從微訝,到感慨,到混著三分尷尬的平靜,再到此刻的激動,卻不是為他。

缺席太久,這故事裏,果然早就已經沒有他的名字,甚至連他缺席的理由也已經不再被人耿耿於懷。

衛洵垂眼,笑了笑,“還能有誰,你老公傅聿城。”

梁芙一愣。

似給水潑了半身,清醒的涼意一直澆到心底,變成一種困惑的愕然,不是確然的困惑,只是不敢去細想:

關於衛洵的事,傅聿城早就知道了?多早?

知道了為什麽不來問她?他一直背著這心理包袱與她生活嗎?

而且到了這份上,他卻記掛著她有沒有解開這個心結?

衛洵往她這處靠近幾分,他手臂撐在大腿上,頭低垂,沉著聲說:“……對不起。”接下來,便同她解釋自己當年為何背棄誓言。

片刻,衛洵往梁芙那兒看一眼,卻發現她神色怔忪,似乎並沒有在聽。這一場獨角戲演得尷尬。

“梁芙?”

梁芙這才回過神來,然而驀然站起身,“抱歉,我有點事,我得先走一步。”

衛洵立馬跟著起身,伸手將她胳膊一抓,“連聽我把話說完的時間都沒有嗎?”

“對不起,”梁芙神色焦急,不在看他,在看門內,搜尋顧文宣的身影,“如果你是要跟我說當年的事,我已經問過我爸了。你不用道歉,我原諒你了。還有什麽,我們下回再說吧,我現在真的有事……”

衛洵啞然,片刻,松了手,“……你去吧。”

她穿黑色禮服,露背的設計,頸上鉆石璀璨耀眼,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那光芒比眼淚似乎更能刺痛人心。

他看著她走進門裏,走到了今晚同來的那個男伴身邊,說了幾句話,而後便急匆匆地走了。而她自己甚至沒注意到,手裏還捏著那半個沒吃完的紙杯蛋糕。

露台上,能瞧見不遠處停車場上。

衛洵目光追隨而去,看她上了一輛車,飛速離開。

穿過酒莊前方樹林中的小道,兩束車燈越來越遠,消失於深藍的夜色之中。

原來,“對不起”也會過期。

理由再正當,到底是他背叛了她。

她成了他不得不拼搏的信念,只是當他功成名就時回首,才發現自己的信念早就被丟棄在了十九歲,無法重來的那個夏天。

·

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梁芙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捏著半個紙杯蛋糕。

一手的汗,已經給握得不能再吃了。她抽出紙巾包好,預備下車了再扔。

車是顧文宣給她安排的,她讓司機把自己送到家。

脫下繁瑣的禮服和高跟鞋,換了一套便於行動的衣服,而後再開著自己的車,照著喬麥給的地址去找人——傅聿城落地的時候給她發過消息,但現在打電話他手機關機。

幸好喬麥是這次論壇籌備的工作人員之一,告訴她說傅聿城剛到沒多久,晚飯沒吃就直接回房間了,這時候可能正在房間裏睡覺。

梁芙讓重感冒弄得頭昏沉難受,一路開過去,受冷又出汗,病情變重,擤掉半盒紙巾,狀況慘烈,堪稱一把鼻涕一把淚。

開了四十多分鐘,終於到了郊區他們下榻的那酒店。

喬麥這時候在忙著布置第二天演講報告的場地,沒能抽空出來接她。告訴了她房號,817,讓她直接上去敲門,如果沒人應,再打電話給她,她去幫忙聯系前台。